莊姝眼睛亮了,以他二人身份,帶的酒定然不差。
她想自己現在走也沒甚意義,總之大家都是偷躲在這裡吃肉的,誰又比誰高貴?
不錯,莊姝好美酒。
适才她在席上飲了幾杯,許是顧慮在場都是女眷,席上酒喝起來似水般,沒甚麼實感。
既有美酒莊姝便走不動了,又剔了塊肉,慢條斯理吃起來。
栾昉很快回來,他左手拎一碧色酒壇,右手持三隻酒盞。
“這可是塵封了二十年的佳釀。”栾昉說着話,倒了酒,第一杯自是遞給李谡。
二十年?
豈不比她還年長。
莊姝端着酒盞,心中更為期待,眼巴巴看向他。
“你酒量如何?”李谡問她。
莊姝挺挺胸膛道:“平日能飲三四盞。”比起尚意沾酒就倒,她酒量算是很不錯了。
“今日便飲半盞。”
莊姝對此似有不滿,雙頰鼓鼓的,憋着氣,悶聲看着手中半盞酒,又看一眼李谡,剛巧他也看了過來,莊姝慌亂地撇開了視線。
栾昉也看出她的不滿之意,笑道:“此酒醇馥幽郁回味悠長,不過其烈性非一般酒可比,饒是我們也隻能喝個三四盞。”他們自然不止這點酒量,隻是在外不可失态喝個三四盞足矣。
經他解釋莊姝才恍然點頭,原是如此。
她舉酒道:“那我便先敬二位郎君,今日得這樣好的鹿肉,又有如此美酒,實屬我占了便宜。”
她先飲了,入口果然如栾二哥所說,醇馥幽郁,回味無窮!
再配上現烤的鹿肉,實屬快哉!
“你……你慢點吃。”
“栾二哥喚我阿姝便是。”
莊姝這樣爽快的性子在京中貴女中實屬少見。
栾昉出身武将之家,就愛與她這樣不扭捏之人打交道,當即便改口:“阿姝。”
聞言,莊姝笑得眉目彎彎,又向他讨半盞酒。
他為難地看向太子殿下,隻見李谡點點頭,這才替她添了半盞,并囑咐:“隻能再倒半盞了,餘下的待狩獵之時再飲不遲。”
莊姝沖兩人舉杯,飲盡。
她才剛到營地,隻聽穆竣說有馬球賽,不曾聽說還有冬獵。
“何時……狩獵……”莊姝感覺自己困極了,拼命地睜着眼,隻見眼前出現了兩個栾二哥。她伸手去抓,栾二哥一下子又跑到另一側,變來變去的,她都看暈了。
“待冬獵……我定抓兩隻兔子……烤給栾二哥與……張郎君,還望你們莫要嫌棄。”她呵呵笑兩聲,似乎對此十分憧憬。
“阿姝,阿姝。”栾昉在她面前晃手喚了她兩聲。
莊姝睜着茫然的眼,看着他晃動的手很快閉上眼睛,嘴裡還念叨着:“莫喚我,我困了,要歇下了。”說完兩腿一瞪,身子跌落在地,頭歪倒在胡凳上睡了過去。
這番結果也是李谡和栾昉始料未及的。
“這……殿下,這該如何是好?”栾昉看着眼前就要睡倒在地上的女子。
莊姝睡着後更顯稚嫩,算算年歲,就同他家小妹一般大。
到底還是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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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莊姝被雁遠喚醒,起身後她扶額皺眉,頭似被千斤石壓過。
帳外傳來穆竣和尚意細碎的說話聲,莊姝問:“世子與尚意何時來的?”
“世子與彭家娘子才到片刻,不過世子先前已經來過一趟,得知娘子還未醒後又走了。”
莊姝有些懊惱,“你怎不早些不叫醒我?”
雁遠頗有幾分委屈,一邊為她穿衣一邊道:“娘子昨夜吃得那樣醉,婢子喚也喚不醒。”
熱帕子溫在臉上,莊姝這才憶起昨夜的事,竟完全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回帳的,吃肉飲酒也成了一場夢般。
隻記得三人正吃得盡興,正說到冬獵,再往後……她全然沒有記憶。
“昨夜我是如何回來的?”
提起這個,雁遠怨道:“娘子以後萬不能再這般了,王妃娘娘尋不到你,差點驚動了皇後娘娘。多虧一位宮娥姐姐在筵席上見過你,這才将你送回。”
宮娥?她醉酒之前明明是同栾二哥與張郎君在一處。
莊姝想,莫非是栾二哥與張郎君托宮娥将她送回,心下暗松口氣。
帳内傳來低低細語聲,隻聽帳外尚意朗聲笑道:“阿姝,你總算醒了。”
晨起大霧,彭尚意打簾進帳,溫室豁然開的口子吹入一股寒意,教裡面人哆嗦一下。
今日要騎馬,尚意一身胡服裝扮,外披一件水青色菱花披襖,嬌俏可人。
昨夜聞得莊姝醉酒一事,尚意本想取笑她一番,然世子還在外等候,便收起性子,催促她快些梳妝。
莊姝所穿與尚意大差不差,因她前些日子風寒,雁遠翻出去年冬日狐狸毛做的圍脖給她戴上,雪白絨毛簇着莊姝,果真不覺得冷了。
她同尚意興緻昂揚地攜手出帳,而穆竣已在外等候多時。
三人一道往馬場走去。
此刻天漸漸明朗起來,幾縷明黃光線探出雲層照射在廣闊大地上,草地上的露珠也因此射出粼粼的波光。
不遠處的馬場上傳來琅琅笑聲。
場上,孟青徽绯紅的裙裾在空中舞動,見到穆竣,她騎在馬上居高臨下道:“平陽王世子,你今日來遲了。”
又将穆竣身旁女子打量一番。
今日才算細細瞧了她的樣貌,隻見莊姝未施粉黛卻是朱唇粉面,一張小臉在白色狐狸毛的襯托下更顯動人。
孟青徽不禁懷疑穆竣的說辭,她當真精于騎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