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大晴。

因是皇後親辦的馬球賽，京中官眷凡是能夠得上的皆攜子女到場瞧熱鬧。

華衣錦服湊一塊，簡直比萬花園的景色還有看頭。

莊姝和尚意穿梭在人群中，像兩隻歡快的蝴蝶。

“打聽到了，那匹小白馬當真是太子殿下給的彩頭！”

尚意拉着莊姝，将自己打聽到的消息告訴她。

莊姝眼睛一亮，“那今天我們可得好好比一場。”

“自然了，我一早警告哥哥，今日必定要拿出看家本領，我們代表的可是涼州平陽王府。”

莊姝笑而不語。

這時，二人身後走來一名着青色衣裳的婦人：“兩位娘子，王妃娘娘喊你們去前面坐。”

莊姝和尚意齊齊回頭，看到是平陽王妃的侍女，喊道：“雙珑姑姑。”

雙珑面容和藹，待人從來都是笑盈盈的，她說：“兩位娘子快随我來。”

莊姝和尚意老老實實跟在雙珑身後，見了平陽王妃，二人又行禮問安。

與平陽王妃同席的貴婦人莊姝和尚意都不曾見過。

隻見那婦人眉宇自有一股英氣，看人時不帶笑，頗具威嚴。

雙珑姑姑在一側提醒道：“這位是輔國将軍家夫人。”

莊姝和尚意又齊齊向輔國将軍夫人請安。

輔國将軍夫人孫氏與平陽王妃少時在閨中是手帕交。

兩人多年未見，如今能見一面二人都深感高興。

不過孫夫人是一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看着眼前兩個小丫頭，她問平陽王妃：“哪個是你帶在身邊的娘子？”實則她已猜出八九分，眼前兩位小娘子都生得靈動可人，隻那穿一身赤色胡服，堕馬髻上插了兩支玉簪的小娘子沖她笑一笑，大抵便是她了。

果然見平陽王妃沖那小娘子招手，“阿姝，上前來讓孫夫人看看你。”

莊姝上前兩步，又向孫夫人行禮：“阿姝給夫人問安。”

孫夫人美目在莊姝身上轉了一圈，對身後婢女低語兩句，便見孫夫人身後的婢女呈上一對鑲金耳墜子并一支珊瑚發簪。

孫夫人道：“聽王妃說你騎術很好，這兩樣是近來京中最時興的物件，就當是我給你的見面禮，預祝你們在場上奪個好名次。”

莊姝觑一眼平陽王妃神情，見她沖她笑着點頭，便沒有推辭，笑道：“阿姝謝夫人賞。”

“阿娘！”一道紫色身影自馬場奔來。

栾濯将馬鞭丢給身後的随從，對孫夫人和平陽王妃屈手行禮。

孫氏向平陽王妃介紹：“這是我家三郎。”

平陽王妃未見過他，卻也聽說前些日穆竣與他賽馬輸給了他栾家三郎，不禁說了幾句贊賞他的話。

重提此事，栾濯微微翹起的唇角顯露出他内心的得意之情。

他揚了揚眉毛，高興地告訴孫夫人：“二哥說了，太子殿下要将那匹小白馬賞給我。”

孫夫人聽了這話也不免笑斥道：“我聽說是殿下将馬做了彩頭，什麼時候竟成賞你的了？”

栾濯不甚在意的口吻，“這個彩頭是我向殿下讨的，小白馬自然就歸我了。”

孫夫人搖頭笑稱：“沒聽過這個理。”

莊姝和尚意在旁聽了個明白，原來太子将小白馬做彩頭竟是栾三郎的主意。

二人正暗自梳理他話裡的信息，方聽宮人喊：“皇後娘娘到，成钰公主到。”

衆人忙停了閑談，斂聲屏氣地望向高台，待皇後和成钰公主坐定方齊聲行禮問安。

皇後今日穿着素麗，臉上神情卻很是愉悅。

在皇後身側落座的便是聞名于大祁的成钰公主。

成钰公主極擅箭術，幼時便顯露其天賦，及笄之年又在行宮親手射殺了兩名欲行刺聖上的刺客。

皇帝在百官面前贊其：“成钰不遜我朝男兒！”

京中百姓更為津津樂道的則是成钰公主的婚事。

成钰眼光甚高，又深得帝後寵愛，這些年左挑右選一直未尋得合她心意的郎君。

直至去歲，成钰在太師府中偶遇一郎君，得知他就是元義十四年鼎鼎大名的探花郎陸臨。

又聞他尚未婚配，便向皇帝請旨尚陸臨為驸馬。

不過坊間有言，陸臨有一個情投意合的青梅，兩家尚未來得及商議二人婚事便被成钰公主橫插一腳。

莊姝和尚意在遠處看不清公主長相，遠遠隻見她身段窈窕，頭冠上的珠寶翠石又閃着妍麗的光彩，想必定如坊間所傳，是位美人公主。

此時穆竣身邊小厮跑過來，請莊姝和尚意過去看看馬匹。

已經有不少人圍在小白馬四周，為首的是栾濯。

他換了身衣裳，頭上戴了紅色幞巾，腳蹬一雙黑皮長靴，手持着球杖，頗有幾分威風。

人群中傳來幾道清朗的少年聲。

“三郎，殿下的馬是特意賞給你的吧。”

“場上有誰能勝過阿濯？”

“自然是栾三郎的。”

“今日定要叫他們知道你的厲害。”

彭尚意經過他們時鼻尖輕哼幾聲，與莊姝拉着手跑向另一邊。

尋到穆竣和彭尚武，隻見二人身後已有四匹馬，穆竣道：“今日彩頭你們可有中意的？”

彭尚意急急道：“成钰公主的彩頭是一頂钗冠，上面的寶石我從沒見過。”她一臉垂涎。

穆竣笑道：“那頂钗冠原本是為公主成婚所制，不過公主成婚時戴了另一頂钗冠。尚意你若想要，我們定給你赢回來。”

“謝世子，謝阿兄，謝阿姝。”尚意忙謝過一通，生生堵住了阿兄欲斥責她的言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