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莊姝在寺廟中悠揚的鐘磬聲中醒來。
此時時辰尚早,微弱的光線從菱花紋的窗棂射.入禅房内,莊姝側躺着靜靜地聆聽者屋外動靜。
待敲鐘聲結束,屋外便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
莊姝翻了個身,心底總有幾分怪異的感覺,一時間又摸不透。
“娘子醒了?現下可要起來?”雁遠在外屋聽到了内室的動靜,出聲詢問。
莊姝還記挂着王妃的身體,便應了聲起來。
雁遠進内室點上蠟燭,莊姝坐了起來。
此時長琴從屋外帶着洗漱用物進了内室,一臉高興道:“娘子,今日停雨了。”
莊姝這才驚覺自己方才奇怪的是什麼,連日未停的雨聲,今早并未聽見,她一時竟未察覺。
萬幸,連日的雨終于停了。
莊姝梳洗完畢便帶着雁遠去了王妃廂房。
此時王妃也起了,玉芙正在替她梳妝。莊姝便在旁邊小坐一會兒。
雙珑同另一個小婢女提着一個小食盒進來道:“方才寺中的小沙彌送來齋飯,帶了個好消息,道是城外排水渠已挖好,醜時開始城内的水就漸漸退了。奴婢瞧今日約莫會是個晴天,待城中退了水咱們便可下山回府。”
王妃聞言一喜,便問:“可有世子與王爺的消息了?”
雙珑道:“奴婢遣了人下山給方總管帶話,若是王爺同世子有消息必定第一時間将消息送來寺中。”
“好好。”雖是如此說,王妃仍放心不下。
前日聽說在城外挖渠的官兵有幾人被洪水沖走了。穆竣尚在城外,也不知如今城外是何種情形。
莊姝對此并不知情,她隻當王妃記挂王爺與世子,直至在柳四娘和彭尚意處才知此次城外情況十分兇險。
今日果然同雙珑所說是個大晴天。
一掃連月的陰雨,暫居在福鼎寺的夫人娘子們紛紛去在寺中拜佛燒香,祈求家中一切平安。
莊姝父母的排位便供奉在福鼎寺中。她自王妃處離開,便前往寺中給她爺娘燒了香,又在二人牌位前跪了半日,說了些她的近況。
一行人在寺中用過飯,山下依舊沒有有消息傳回。
平陽王妃心焦坐不住,飯後便帶着雙珑去了經房抄寫經書。
王妃去抄經書,莊姝便無甚事。
昨日聽柳四娘說曹家女眷也在寺中,午後便叫了長琴去打聽曹家所在禅房,準備去尋尚意說說話。
彭尚意如今是曹家新婦,不比從前在家中自在,以前同莊姝見面隻需讓婢女同母親說一聲便可。今日莊姝相邀,她得了曹夫人的準許才攜婢子離開。
莊姝和柳四娘所在的禅房前有一株百年老槐樹仍舊枝繁葉茂。
眼下二人便坐在這株槐樹下納涼。
雁遠替二人斟了茶,茶香緩緩升起,天熱,她将茶水放置一邊待涼了才給二人遞上。
柳四娘一掃前些日的幽怨,語氣中帶着幾分輕快:“如今天晴就好,待城中退了水便能回府了。你不知,我昨日睡得極不踏實,總感覺身上有蟲子在咬我。”
莊姝亦有同感,勸慰道:“許是兩月下雨濕氣重,寺中被褥也受了潮。今日天氣好,不若将房中被褥拿出來曬曬,興許好些。”
“一早便叫人曬了,隻是這寺院的禅房總歸比不上家裡舒服。”柳四娘又道:“府中可有王爺和世子的消息?”
莊姝搖頭,柳四娘歎氣道:“我阿耶也未有消息傳回,也不知城外是何情形。”
“你們二人在說什麼呢。”彭尚意攜婢女遠遠走來,見莊姝二人坐槐樹下納涼,不由笑問一聲。
莊姝和柳四娘見到她也笑了起來。
“談到如今城外的情形。”莊姝示意雁遠替尚意倒杯茶。
曹五郎如今在軍中升了小官,他們夫妻二人平日濃情蜜意,柳四娘便問:“曹五郎可有消息遞給你?”
彭尚意端起茶盞呷了一口才道:“五郎才喚如人傳回的消息,城中退了水,城外的官兵多數都撤回了軍營。此次城中并無傷亡,不過城外有數名士兵被洪水沖走,有幾人至今下落不明,故而城外還有兩隊士兵正在搜尋。”
莊姝輕歎一聲,心中難免有些不安:“王妃一直未等到王爺與世子的消息,你那可有聽到什麼?”
彭尚意笑道:“這我便不知了,或許沒有消息就是最有好的消息。”
莊姝輕點頭,便想等到晚間再去王妃那問問山下可有消息傳回。
傍晚時分,各府下人陸陸續續上山給家中夫人送話。
平陽王府的一個小管事便給王妃帶來消息,道王爺這幾日要留在軍營,讓王妃與莊娘子二人明日下山回府。
王妃便問世子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