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吟的聲音透過喜帕傳入她的耳中,還沒等她準備好,便感覺身體被人用力抱了起來,天旋地轉,喜帕因為角度關系,蓋在了她的臉上,将那她僅能窺見的一絲絲間隙遮掩的嚴嚴實實。
當視覺被屏蔽後,聽覺就會被放大無數倍。
她聽見了周遭噼裡啪啦震天響的鞭炮聲,聽見了喜婆跟在身側大聲喊着新娘子進門啦。
她聽見仿佛有人在感歎永安王真情真意,為了她沖喜。
她聽見了…那句:哈哈,我乖女是有福氣的。
這是鐘臣的聲音,随之而來的,是侯府人衆人的聲音?可這時候侯府的人不應該在侯府吃飯麼?
待她想要偷偷掀開蓋頭去看一眼時,顧子吟說話了。
先是感受到了臉側胸膛出幾不可查的微微震動,她才聽清了顧子吟說了什麼。
“再忍忍一會就到新房了。”
慢慢的,縮在顧子吟懷中的鐘心,仿佛自動屏蔽了這些聲音,隻聽到顧子吟的心跳聲。
此時,她終于明白為什麼李氏沒有給她準備很大的鳳冠,都需要沖喜的身子了,還能頂得住那麼沉重的鳳冠麼?
也幸虧沒有戴那麼大的鳳冠,要不然現在她就要支撐着脖子,顧子吟的懷裡還真就放不下這麼大的一個鳳冠。
用腳指頭都能想到,到時候兩人的姿勢該有多别扭,她為了避免鳳冠掉落,她一定會艱難的挺着脖子。
顧子吟的腳步很穩,抱着懷裡的鐘心,在喜婆一步步的指點下走到了正廳。
高堂的位置沒有人,母後不同意他娶鐘心,更是因為沖喜的傳聞對鐘心不喜,不願意出宮,這正合了顧子吟的意。
他也不想讓鐘心太累了,畢竟今天晚上,可是他們的洞房花燭。
鐘心所有的體力,都用在晚上就好。
在顧子吟懷中的鐘心還擔心顧子吟會不會抱累了?
感受顧子吟胸膛均勻的起伏喘息,和身下有力的臂膀,她才悄悄放下了一些擔憂。
聽到房間門被打開,她被顧子吟安穩的放在床榻上,剛要開口,就聽見了楚月郡主的說話聲。
“子吟哥哥你放心吧,我肯定能照顧好鐘妹妹的。”
“王妃,該喊皇叔…”
侍女低低的提醒傳入鐘心的耳中。
“好的,皇叔放心出去吧,鐘妹妹交給我。”秋楚月從善如流的改口。
鐘心沒忍住彎了彎嘴角。
知道秋楚月可能會來,但她心裡還是放不下,自從上次秋楚月帶來震撼的消息後,她就再也沒見過秋楚月。
外面倒是有很多秋楚月的傳言。
什麼三皇子帶着秋楚月天天出去遊玩,曠了大朝會。
什麼三皇子和三皇子妃恩愛有加,三皇子妃下馬,下馬車都是三皇子抱着的。
什麼三皇子為三皇子妃一擲千金,重金将溫泉引入郊外的莊子上。
可這些消息并不能安撫鐘心對秋楚月的擔心。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隻有秋楚月完好的出現在她面前,她可能才會放心。
如今聽着秋楚月依舊跳脫的話,她終究是放下了心。
顧子吟沒去管秋楚月,将鐘心放在床榻上,将靠枕墊在她身後,讓她靠着舒服一些後,才按照喜婆的用稱杆挑開鐘心的蓋頭。
看見鐘心隐在蓋頭後的面容,他心頭一窒。
他一直清楚,鐘心很美,是一種不帶着攻擊性的美。
以往鐘心身子不好,總是淺色的衣裙,柳眉彎彎,眉宇間帶着柔軟和無害,配上無辜濕漉漉的雙眼,讓人恨不得将她摟入懷中,肉筋骨血,傾盡所有去保護她。
第一次見鐘心穿豔色的衣裙是在鐘耿和秦望舒大婚的那一日。
古靈精怪,像是一隻精靈,褪去了眉宇間的柔弱,像隻朝氣蓬勃的花。
可今日,鐘心穿着大紅色的喜服,此時斜斜的倚靠在喜床上,身上的大紅色喜服與身下的喜被顔色融為一體,頭上帶着金色的發冠,妝容偏紅,眉宇間盡是慵懶。
睫毛微微顫動,嘴角還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像一隻在誘人走入她精心布置陷阱的妖精。
“喲~看我們新郎官看新娘子都看直了。”
喜婆調侃的聲音打斷顧子吟的思緒,回過神的顧子吟恍惚一下,看向鐘心,恰巧與鐘心投過來的目光相撞。
看到鐘心澄澈,懵懂中帶着一絲羞怯的目光,顧子吟心中暗啧一聲,就算是妖精,也是個涉世未深的妖精。
因着是沖喜的緣故,酒水換成了溫水,很多流程都略過,送走顧子吟後,秋楚月才走到鐘心床前:“你怎麼就突然病的這麼嚴重了呢!”
秋楚月目光擔憂的看着鐘心。
剛要說話,就見秦望舒推門走進來對着秋楚月和鐘心的侍女吩咐道:“你們跟着王府的侍女去取飯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