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伸出手拉着她就要往門口走去。

“我想和你聊一聊。”鐘心拉着顧子吟：“咱們先聊聊？”

“先吃飯，用了飯再聊，今日我沒有公務，随便聊。”

顧子吟微微用力，攬着鐘心往外走。

飯桌上，鐘心吃了不少，顧子吟見她吃的香，神情也很溫和。

可顧麟就是覺得今天晚膳氣氛有些怪怪的。

但很快，顧麟就拜倒在暖鍋的香上，再也想不起來去思考為什麼晚膳氣氛有些怪。

“你慢點吃，怎麼感覺像沒吃過似的？”

鐘心攔着顧麟：“太燙的東西不要吃，對身體不好。”

“可不是沒這麼吃過。”

顧子吟接話道：“宮中什麼都要講究，事不過三，什麼都要有個度，要克制。”

“那不會饞麼？”鐘心真心發問。

“當然會。”顧麟點頭：“所以母後說等以後我開府就好了。”

鐘心咂舌，怪不得曆史上貪官，縱情享樂的皇帝那麼多。

都是小時候沒享受過，一朝大權在握，可不就放縱沉溺其中了。

“你放心，以後你在這，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不用壓着自己，就算你想吃屎，我都給你弄來，讓你嘗嘗。”

顧麟被鐘心這句話惡心壞了，一時間碗裡的東西吃也不是，吐也不是。

顧子吟被逗的哈哈大笑。

用了飯，鐘心和顧子吟面對面時，鐘心剛要開口，就聽顧子吟率先開口問道：“心兒，我喜歡你，愛慕你，你呢？可是如此？”

鐘心被顧子吟這個直球打了個措手不及。

“怎…怎麼這麼突然？”

顧子吟拉着鐘心面對面坐下：“其實我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到了護國寺。”

鐘心點頭，這段她聽說過。

“原因很可笑，隻是因為我的骨重，那時候母後放棄了我，其實也不能算是放棄。”

“她隻是在我和皇兄之間選擇了皇兄，選擇讓皇兄決定我的生死。”

顧子吟仿佛在說起别人的事，語氣平靜極了，沒有憤慨，沒有不甘。

“等我懂事後，每年我都會在除夕新年回京吃一頓飯，小的時候我不明白母後如何想的，卻格外貪戀那一兩日母後對我的好。”

“可這種好，太過倉促，是需要看着皇兄的顔色給予。”

他看着鐘心：“心兒，你明白嘛，并沒有什麼，是屬于我的。”

鐘心有些心疼他，伸出手緊緊握着他的手，希望能給他一點溫暖。

“到後來，我開始做皇兄放心喜歡的弟弟，我記得很清楚，有一年在母後宮中，我看到了番邦進貢的桃子，粉粉嫩嫩的，一看就很好吃，水潤多汁。”

顧子吟回到了那個午後：“我嘗了一口，很甜，真的很好吃，母後給了我一個，可母後說，皇兄最喜歡番邦進貢的桃子，但皇兄一個都沒吃，給後宮，臣子分了之後，剩下的都在母後這裡。”

“我最後，也沒吃上那幾個桃子。”

他輕聲笑道：“母後說我是個會心疼兄長的好孩子。”

“在那之後，母後也好，兄長也好，對我都放心了很多，他們允許我可以自由出入護國寺，允許我可以去各地遊曆。”

“長大後，皇兄屢次寫信，讓我進京成親，我本想置之不理，可他說他要來護國寺，我覺得麻煩。”

說到這，顧子吟突然慶幸自己回到京中，才會遇到鐘心。

鐘心也想到了顧子吟剛進京的那一幕，臉上帶着笑，那時候她還為兩人配了不少旁白，結果…顧子吟卻娶了她。

“鐘心，我這一生擁有的很少，所有的一切，都是上位者對我的施恩。”

他低垂着頭，看着自己被鐘心緊握住的手，反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心兒，我喜歡你，也愛你，我想讓你成為我這麼大，第一個獨自擁有的，不再是上位者的施恩，不再是上位者一個不高興就能收回去的。”

鐘心這一顆心都要化了，她哪裡見過如此脆弱的顧子吟。

在她心裡，在書裡，顧子吟一直都是萬能的，他溫和有禮，他對所有事情走向的把控，他對人心的了解。

可剖開内心，在她面前的顧子吟，并不如外面那般風光，他心裡也在渴望，渴望有人無條件的選擇他。

而不是等他做出了上位者開心的選擇後，再施恩于他，獎勵他。

一旦他做了什麼不高興的事情，上位者便會收回他擁有的一切。

“我會陪着你的，永遠陪着你。一直到你不需要我陪着你。”

鐘心沒回答她是否喜歡顧子吟這個問題，她現在也不知道對顧子吟是不是喜歡，是不是愛。

但她能做到的，就是陪着顧子吟，一直到他不在需要她。

“心兒…我不讓你出去，隻是怕你會見識到外面的風光，就會嫌棄内心如此陰暗的我。”

顧子吟将頭湊到鐘心頸側，露出脆弱的姿态：“心兒别生我的氣。”

鐘心身子一僵，随即憐愛的摸了摸顧子吟的頭：“不會的，就算是看世界，我也會和你一起。”

“我怎麼會嫌棄你呢？你這麼好，你在我心裡簡直無所不能。”

“别擔心，我會陪着你的。”

顧子吟聽着鐘心連聲的保證，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他的心兒，好心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