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

“聽我說完。”江晏打斷了顧銘濯，“我高中沒有讀完就來軍校了，我是那一批人中破例進的，自然也是年齡最小的。我和其他人沒太多共同語言，隻有個師傅很照顧我。師傅教導我，選了這條路，這輩子就不能松懈，直到沒有心跳的那一刻。這句話我一直刻在腦海深處，我沒日沒夜的訓練，提高自己的體能，練習射擊，理論知識，我一個都沒落下。但這些年，從前線隐退到教官，我愈發覺得自己過得好累，以前我的生活都被訓練填滿，現在閑下來發現自己一個人，我真的……”

顧銘濯稚嫩的手握住江晏的手，他的手相比于江晏的手還是要小很多的，不足矣整個蓋住江晏的手背。

江晏從未被人這麼對待過，除了他的媽媽，這個感覺太奇妙了，他懵了。

是啊，作為一名軍人，江晏習慣了命令與服從，習慣了在訓練場上的嚴格與紀律，但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會渴望有人能夠理解他，有人能夠分享他的快樂與憂愁。尤其是最近這些日子，這些感覺迸發着，湧動着。

顧銘濯靜靜地聽着，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同情和理解。他知道教官的孤獨，因為他自己也在某種程度上感同身受。他看着教官那雙深邃的眼睛，心中湧起了一股莫名的情感。他暗江晏很久了，這份感情既讓他感到甜蜜，又讓他感到痛苦。他害怕這份感情會破壞他們之間的上下關系，害怕自己的情感會讓他失去教官的尊重。

顧銘濯輕輕地清了清嗓子，試圖掩飾自己内心的波動。“教官，我和你講個故事吧。有個小孩，他小時候總是獨自一人在公園裡玩耍，因為他的父母工作繁忙，很少有時間陪伴他。他習慣了在秋千上獨自蕩來蕩去，看着其他孩子在父母的陪伴下歡笑。他在學校經常被人欺負，那群壞人比他高多了，經常勒索他的零花錢。有天，他終于忍不住爆發了，他反擊了，有一個壞孩子被打流鼻血了，那個壞孩子的爸爸沖進學校把那個被欺負的小孩揍了一頓。被欺負的小孩子身後空無一人，孤立無援，他就一個人帶着淤青回到了家，痛哭了一整晚。”顧銘濯頓了頓，看向江晏，他第一在江晏的眼神中看到心疼。

“沒錯，那個被欺負的小孩就是我。”

江晏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他感覺内心被刺痛了一下，或許是被這個故事共情。

“那時的我，總是夢想着能有一個英雄般的父親，能帶我去冒險，能和我一起分享那些激動人心的故事。但随着時間的流逝，我逐漸明白，每個人的生活都有不同的軌迹，我也開始學會獨立，學會在孤獨中找到自己的樂趣。”

顧銘濯說到最後有些哽咽。

江晏的目光随即被一種溫暖的光芒所取代。他沒有想到，這位“小孩”會如此坦誠地與他分享自己的感受。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親近感，這種感覺讓他的孤獨感稍微減輕了一些。深有體會。他理解那種在孤獨中成長的感覺，理解那種渴望被理解和陪伴的心情。他有些想要說出童年經曆的沖動，但這好像不是在比慘，他打住了，想要安慰一下眼前看上去比他更難過的“小孩”。

今天好像是叫顧銘濯幫自己解憂吧，怎麼反倒自己開始安慰他了，江晏無奈地笑笑，但他還是很在意顧銘濯的，尤其是發現和他有差不多的過往後。

江晏不太會安慰人，畢竟他也沒太多朋友，他隻好鼓勵下顧銘濯，“即使在孤獨中，也要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夢想，因為隻有經曆過孤獨，人才會變得更加堅強和獨立。顧銘濯，你很有當兵的魄力，往後的日子你要更努力。”

顧銘濯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親近和信任，仿佛找到了一個可以傾訴心事的知己。

咖啡館裡，兩人的對話在繼續，陽光在他們的身上投下溫暖的光斑，仿佛連時間都在這一刻變得溫柔起來。學生的心情複雜而微妙，他既感到一種被理解和接納的溫暖，又感到一種對教官的深深敬意和感激。而教官，則在這份意外的交流中，找到了一絲慰藉和溫暖，他意識到，盡管他們的身份不同，但在某些情感上，他們是相通的。

——

“教官，中秋節快到了，你有啥安排嗎？”顧銘濯決定聊點開心的事情。

“我應該還是和往常一樣在宿舍吃個月餅就早早睡覺。”

“教官，中秋，我請你吃飯吧！”

“你？”這好像是江晏記憶中第一次和剛認識沒多久的人一起吃飯，還是中秋佳節。他有些茫然。

“教官您聽我說了這麼多，而且今天不是說好了聽您講故事的嗎，我還不知趣地說了一大堆，讓您費心了。您要是不讓我請你吃頓飯，我以後哪敢繼續跟您做事啊。”

話說到這份了，江晏自然也不好拒絕。“好吧，那天再說好嗎？我可能會有其他安排。”

見江晏松下來，顧銘濯連忙附和，“好的好的，就這麼說定了。”

二人喝完咖啡後，又去操場散了會兒步，然後各自早早回宿舍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