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顧淩澈還愣神恍惚中，江晏已經慢慢走向他。身距拉近後，二人複雜的情緒更得已澎湃。

有驚喜，有感慨，也有深深的思念。

江晏微顫着手，想觸碰顧淩澈，卻又在半空中停住。

猶豫。

他康複了？

他為什麼在這？

他是來找我的嗎？

他是來解釋之前的一切嗎？

疑問一個接着一個，但顧淩澈最關心的還是江晏的身體，“江教官，您康複了？”

“嗯，對不起我出院沒告知你。”

江晏像是知道顧淩澈想着什麼，一語點中顧淩澈的心事。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顧淩澈還沒緩過神，太不真實了，他這輩子感覺都被江晏纏住了。

“我……我們找個地方聊吧。”

這個提議确實不錯，現在人來人往的嘈雜的确不方便聊私事。

顧淩澈想報答江晏的救命之恩，開口道：“我請你吃飯吧，也差不多到晚飯點了。”

“好。”

顧淩澈帶江晏去了校門口美食街盡頭的一家餐廳，這家飯館做的是家常菜，雖然很平凡但耐不住味道好，生意也很火爆。

“江教官，這家店味道蠻不錯的，你不介意吧。”餐館客流量也很大，老闆是一對中年夫婦，他們忙得很，兼顧食物美味的同時也無法做到環境過于整潔。

江晏笑着翻開紙質菜單，“我當然不會介意，我就喜歡接地氣一點的飯館。”

顧淩澈長呼一口氣，前往飯館的一路他們都沒怎麼說話，這頓飯估計會吃得很漫長。

“你想吃點什麼？”顧淩澈從沒單獨和除了他親人之外的長輩吃過飯，又得注意禮節，又得注意禮貌。顧淩澈一直保持一種不失禮貌的疏離，他決定把點菜權全權交給江晏，就算點了自己不愛吃的也沒什麼好計較的，畢竟他是救過自己的長輩。

“簡單點吧，土豆絲，咕咾肉，再來個辣椒炒肉？”江晏快速翻看了下菜單，然後合上看着眼前滿臉寫着“緊張”的顧淩澈。

巧的是，江晏點的這三樣顧淩澈都愛吃，顧淩澈突然也沒那麼緊繃了，一想到一會兒可以開開心心吃頓飽餐，就暫時忘卻了和江晏那麼多的不愉快。

“可以，都聽江教官的。”顧淩澈叫來老闆娘，點好菜後又倒了兩杯水。

“你以後不要叫我教官了。”江晏接過顧淩澈遞來的熱水，握在手心，眼睛看着茶杯說道。

“為什麼？”

為什麼？這句話疑點重重，首先是顯而易見的稱呼改變，其次是“以後”，難道他們以後還會經常見嗎？

江晏像是再一次看穿顧淩澈的心事，“我會在S大繼續深造，今天已經辦好了所有手續，現在我和你一樣，都是S大的大學生。”

這個回答，确實，不用叫教官且有以後了。

顧淩澈在内心自問自答。

“我以後在學校遇到難處可以問你嗎？畢竟你是資曆比我深倆月的學長呢。”江晏嘴間抹起一絲弧度的笑。

這個笑容太可怕了，和顧淩澈初見他時截然不同，這根本不像是能在江晏臉上見到的表情。

“哪有，江教官，不，江晏哥？您比我大這麼多，您謙虛了。”哪個稱呼都怪怪的，顧淩澈覺得還是江教官叫的順口些……

“哈哈，我出院是臨時決定的，我太想回去工作了，所以沒來得及告訴你，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顧淩澈那天跑空了确實心空空的，就好像再次被推開。其實他自己也想過，如果能親自照顧江晏直到出院，那他和江晏過去發生的那麼多難過的事應該會漸漸抹去。可現實再次打了他一巴掌。

“我們也一直沒有聯系方式，現在當面加一下吧。”江晏打開微信将自己的個人名片立在顧淩澈眼前。

“嗯，是該加一個……”顧淩澈掃了碼，發送了好友申請。

江晏的頭像，一張在海邊拍攝的網圖。圖片中，一望無際的海面在夕陽的映照下泛着金色的波光，海浪拍打着沙灘留下細膩的紋路，一兩艘帆船在海天一色的背景下若隐若現。顧淩澈頓時感到一陣甯靜而遙遠的感覺，他想說這個頭像很自由。但似乎又覺得這個大海如此浩瀚，真是一種自由嗎，倒不如說是一股窒息的氣息。

顧淩澈的頭像則簡單很多，一隻可愛的小貓。這隻貓咪的眼睛清澈明亮，隔着屏幕都能感覺到它的純真無邪。背景是一片溫暖的陽光和窗外模糊的人城市輪廓，小貓正擡着一隻毛茸茸的爪子，可愛到江晏感覺自己的骨頭酥掉了。

“你很喜歡小貓？”江晏盯着顧淩澈的頭像發問。

“嗯，你不覺得小貓特别萌嗎？你放學回家家裡有隻貓咪朝你身上一蹦，開始撒嬌，你那一天再累也瞬間釋懷了。但我家裡不讓養貓……”顧淩澈說着說着有些神色黯淡。

“唔，我也蠻喜歡貓咪的，狗狗也喜歡。”

“咕咾肉來了。”

38元，量卻很大，色香味俱全。

“江教……江晏哥，你吃。”顧淩澈淺淺笑了下，但這個笑實在勉強。

“你最近在忙些什麼呢？”江晏揀了一塊肉問道。

顧淩澈開始談論自己的課程和研究項目。兩人的話題圍繞着學術和校園生活展開，盡管氣氛略顯冷淡，但至少避免了尴尬的沉默。

“我想做一個和我專業有關但新穎一些的報告，不過還沒什麼思緒。”

江晏聽的很入神，“不如我們合作，聊聊金融和軍事碰撞的話題。”

這話讓顧淩澈頓時有了精神，他快速咽下嘴裡的菜，“江晏哥，你有什麼想法嗎？”

江晏看着對這個話題頗感興趣的顧淩澈，心裡暗自慶幸，開始了他對這個話題的見解，“顧淩澈，你知道，随着時代的發展，金融和軍事之間的關系越來越緊密。軍事行動的背後往往需要強大的經濟支持。”

顧淩澈點頭表示同意，他的眼神中閃爍着興趣的光芒：“确實如此。現代戰争中，資金的流動、資源的分配，甚至是情報的收集，都和金融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江晏深有感觸：“我在軍校時，曾經研究過一些關于軍事預算和财政管理的課程。合理的資金分配對于提高軍隊的戰鬥力至關重要。”

顧淩澈接着說：“不僅如此，金融手段也可以作為非戰争軍事行動的一種工具。比如經濟制裁，就是一種通過金融手段來施加壓力的策略。”

兩人的對話逐漸深入，他們從軍事預算談到了國際金融市場對軍事行動的影響，再到金融科技在現代戰争中的潛在應用。盡管兩人的專業背景不同，但都顯示出了對這一跨學科話題的深刻理解和興趣。

江晏贊賞地看着顧淩澈：“你的觀點很有見地。顧淩澈，我之前沒有太多關注金融科技在這方面的應用，看來我需要補充一些新的知識。”

顧淩澈謙虛地回應：“江晏哥過獎了，我畢竟是學這個專業的。金融和軍事的結合，本身就是複雜而又充滿挑戰的領域，您願意和我聊這個話題，我就很感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