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往後做一篇閱讀，我去上個廁所，馬上回來。”顧淩澈放下手機快步出了書房。
肖準正做着題呢，顧淩澈手機屏幕亮了。他自然好奇地往那瞟去眼神，來電顯示是“晏哥”，手機背景是一個看上去就陽剛的要命的一張男人的自拍。肖準不禁蹙眉疑惑，好奇心乃人之常情，腦海頓時蹦出三百個顧淩澈和這個所謂的“晏哥”的關系圖。
正準備伸手拿起手機看的更仔細些時，顧淩澈回來了，肖準伸在半空中的手迅速收回，同時江晏打來的電話也挂斷了。
“做怎麼樣？”顧淩澈甩甩手，朝着座位走去。
“還行吧。”肖準有些心虛，還是硬着頭皮回答了。
但心思細膩的顧淩澈肯定發覺了，這根本不像是肖準和他相處時會回複的語句。他都能想象到正常情況下肖準會回複些什麼：“就那樣呗。”，“等你教啊，不然300元請你來上廁所的啊？”，“你自己來看不就知道了。”，或者壓根不回複他。
“你怎麼了？趁我去上廁所偷偷查答案了？還是往我茶葉水裡下毒了？”說完顧淩澈便拿起自己的茶杯東瞅瞅西瞅瞅。
“我是那樣的人嗎？”肖準鄙夷地瞪了他一眼。
“Perhaps。”
“說中文。”
“......”
“對了，剛剛有人給你打電話。”肖準偷偷擡頭瞥一眼顧淩澈。又低頭做題了。
“哦，好。”顧淩澈打開手機，來自“晏哥”的未接來電。“額，我出去接個電話。”
“我媽出錢是讓你......”
“我媽出錢是讓你上班時候打電話的嗎?”
很明顯，後者顧淩澈模仿肖準說話的腔調，蓋過了這話的原主人——肖準。“肖少爺，很快的，一分鐘内保證回來好嗎？”
肖準招招手讓顧淩澈去了。
顧淩澈帶上門就給江晏回了電話。“喂？我在上課呢，怎麼了？”
電話那頭：“看你沒回我消息，就打個了電話，影響你上課了嗎？”
“你知道那少爺本來就對我有意見，好了，不多說了啊。下了課我再給你回個，陪你聊到明天早上的那種。”
聽完江晏和他道别後，顧淩澈就挂了電話回到書房。
“顧老師今天和前幾天反差大得很啊，前幾天悶悶不樂，不知道的以為有什麼變故呢，今天又活躍得跟中了彩票一樣，這是發生什麼了？”
“沒事啊，做你的題。”
講解完這篇閱讀理解後，顧淩澈帶着肖準複習語法知識。
“比如，I studied physics yesterday，這是一般過去時，你肯定知道的對吧。而I have studied physics for two years，我學物理已經兩年了，這就是現在完成時。你對這方面的理解還是有些問題，你能考上W高，你媽廢了不少力吧？”
“和你有什麼關系，上好你的課吧。”這話簡直就是戳中肖準的燃點。
“錯了肖少爺，那我繼續講了。”
肖準底子其實不差，就是他天生對理科的追崇和對文科的貶低，導緻他不願意去學。這一周接觸下來，顧淩澈能看出肖準的學習能力不差，理科好的人背點語法和單詞本就不在話下吧。
手機屏幕又涼了，二人同時望去。siri精準識别到了顧淩澈的五官，那條微信消息也随之展現出來。來自“江晏baby”——“晚上要接你嗎？”
顧淩澈尴尬地咳了兩聲，肖準也收回目光，裝作很忙地撓了撓臉。
接下來的家教進行得還算順利，也到了顧淩澈下班的點。與往常不同的是，肖準竟然親自送他去家門口。
“肖少爺明天見。”顧淩澈站在門口，回首對肖準露出微笑。
“顧老師，晏哥，是你對象嗎？”
顧淩澈怔住了，不光是這句話，還有肖準說這句話的神情，他的眼神不知是陰郁還是挑逗，反正顧淩澈隻覺得渾身上下不舒服。
“明天見顧老師。”沒等顧淩澈反應過來，肖準就關上大門。
顧淩澈沒讓江晏來接，自己回了家。洗完澡躺在床上，肖準的神情依舊讓他煩惱，他什麼意思？
想着想着帶着疲倦入睡了。
——
“昨天你什麼意思？”顧淩澈今天見到肖準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怎麼了顧老師？”
顧淩澈皺着眉，呼吸也不平緩。
“你放心，我不反對同性戀，繼續教我做題吧，顧老師。”肖準一改常态，乖乖遞上做完的英語習題和一篇全英文的物理實驗論述。
顧淩澈此刻倒是希望挑出些語法錯誤，拼錯的單詞好讓他有理由發洩對肖準的怒火，可他怎麼看都看不出一丁點錯。“是你自己做的嗎？”顧淩澈放下本子問道。
“當然了顧老師，沒錯的地方你不應該感到開心嗎？”肖準把全部重心靠在椅子上，這時的他更像在宣示主權。
“今天年前最後一節課了，明天大年夜，今天就做套往年卷吧。然後去按照我定的計劃完成下一周休息在家的任務，年後直接進入第三周學習計劃。”
“我沒問題。”肖準轉着筆，滿不在乎。
今天是江晏來接的顧淩澈，見面兩人就給了對方一個大大的擁抱。
顧淩澈今天異常的累，隻想依偎在江晏懷裡。“明天你幾點回去?”顧淩澈靠在江晏身上，熟悉的古龍香水味，安心。
“一早。”江晏捧起顧淩澈的小臉，用鼻尖蹭蹭他的下巴。
“那我們吃年夜飯的時候facetime吧。”
“好。”
——
大年夜的清晨，天空還帶着幾分朦胧，江晏已經踏上回鄉的路。與此同時，顧淩澈也被何文拉了起來，迷迷糊糊中他隻聽到何文說了句“新年不能賴床，要開個好頭”之類的。
一大早，江晏就幫着葉佩娴在廚房裡忙碌。葉佩娴手腳麻利地準備各種食材，剛還殺了一隻雞。江晏在一旁洗菜，切菜。
“嘀嘀嘀”江晏擦幹雙手，掏出手機，是顧淩澈打來的視頻通話。
“這麼早？”江晏看着屏幕裡明顯沒睡醒的顧淩澈說道。
“是啊，被我媽拉起來了，你在幹嘛呢？”
“我在幫我媽洗菜。你呢？”
“我準備去包餃子了，我們家大年夜中午一般都是吃餃子。”顧淩澈右手舉着手機走到客廳，鏡頭給到正在和面地老顧和調餡的何文。
“叔叔阿姨好。”江晏朝着屏幕大力揮手。
何文和老顧同時應聲擡頭，“欸，你好啊江晏。”
“視頻先挂着吧，我要幫着包餃子，不然一會兒我媽又要數落我。”顧淩澈悄悄做了個鬼臉，把手機扔在一旁加入了爸媽。
何文在案闆上準備好了一大塊肥瘦相間的豬肉，這是包餃子的最佳選擇。大刀落下，豬肉被切成小塊，然後放入絞肉機，絞成細膩的肉餡。然後就是加入香菇，苋菜，生抽，料酒，鹽。用筷子順時針攪拌均勻。
老顧在另一個案闆上和面。用手揉搓面團，反複揉捏，直到面團光滑有彈性。
等餃子皮成型後，顧淩澈拿起一張，放在左手心，又用右手舀一勺餡料放在餃子皮中間。将餃子皮對折，用手指輕輕捏合邊緣，确保不會漏餡。包好的餃子放在案闆上，整整齊齊像一個個小元寶。
做完這一切，顧淩澈迫不及待拿起手機。“江晏江晏！”
“我在我在！”江晏标志性的硬朗五官出現在屏幕上。“給你看看我們家準備的飯菜吧。”江晏翻轉攝像頭，對準蒸鍋裡的魚，一旁仍蹦跶着的鮮蝦，還有江晏親自腌的羊肉。手機裡還傳來葉佩娴的聲音：“小澈啊，我還做了你愛的紅燒肉呢，我讓江晏打包點給你啊。”
“好，謝謝阿姨。”
中午時分，兩家人各自停下來休息，享受着短暫的甯靜。顧淩澈和江晏趁機多聊了幾句，分享對晚上的期待。
“你們那不讓放煙花，那晚上就看我放吧。”江晏躺在躺椅上，龇着牙傻樂道。
“好吖，我小時候可怕放煙花了。現在長大了想放都沒機會放。”
“明年，明年一定要一起過年，我帶你放各種各樣的煙花。”
“嗯呢，一定會的。”
夜深了，中國老百姓最期盼的年夜飯也開始了。下午特地出去燙了頭的何文也回來了，“來吧來吧，等你爸再炒倆菜就吃起來。”
餐桌上，紅燒獅子頭，宮保雞丁，清蒸鲈魚，蒜蓉生蚝，青椒肚絲，老鴨湯，甜飯。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顧淩澈坐在餐桌前，那興奮勁還是和小孩一樣。
“來，淩澈，嘗嘗這個紅燒獅子頭。”老顧夾了一塊獅子頭放在顧淩澈碗裡。
顧淩澈嘗了一口，贊不絕口：“媽，這個獅子頭太好吃了吧。”
老顧也夾了一大塊雞丁，笑着說道：“每年忙到頭就為了這一天，多吃點，别光顧着和江晏聊天。”
顧淩澈點點頭，眼神依然在屏幕裡。“晏哥，你們那邊的菜看上去也好好吃，那是你做的烤羊肉嗎？饞死我了。”
“下次我再給你做個pro版。”
年夜飯結束，何文洗了草莓，聖女果，還拿了些龍眼和瓜子出來。老顧已經坐在沙發上打開了春晚。雖說這些年春晚差點意思，但不看就感覺更差了點意思。
顧淩澈趴在陽台的窗戶上看向窗外的夜空。
夜空中陸續有煙花綻放，五彩斑斓的煙花照亮了漫長的夜。顧淩澈又看向手機，江晏正手持一根長長的煙花棒，點然後，煙花棒噴射出的五顔六色的火花照亮了他的臉龐。
顧淩澈的眼中滿是溫柔。“真好看。”
“你是在說煙花還是我呢？”
“煙花好看，你更好看。”
“顧淩澈，要倒計時了。”何文在一旁提醒道。
“10！9！8！”
顧淩澈和江晏同時心跳加速。
“5！4！3！”
顧淩澈爸媽也在客廳跟着倒計時，氣氛緊張而熱烈。
“2！”
“1！”
“新年快樂!”春晚主持人高喊，瞬間，整個夜空被煙花點亮。
頃刻間，江晏也點燃了他精心準備的煙花。如墨染的天穹下，新年鐘聲敲響的同時。江晏火機下的第一束煙花已然疾速竄起，留下一道明亮的軌迹，如同流星般耀眼。
緊接着，更多的煙花争先恐後地沖上雲霄。紅的，粉的，紫的，交織在一起。無數顆閃着金光的“星星”從天而降，将夜空渲染得如同夢幻的海洋。
“喜歡嗎？”江晏在那頭興奮問道。
“喜歡。”不知何時，顧淩澈的眼眶已經飽含淚水。
江晏把攝像頭重新朝向自己，咧着嘴角，努力做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新年快樂！我最愛的小澈！我們要幸福地過一輩子！”
“新年快樂！我最最最最最最愛的江晏哥！”
窗外煙火聲依舊，家家戶戶透出柔和的光。凜冽的冬，漸暖的心。煙花絢爛而短暫，但顧淩澈和江晏的愛滔滔不絕。
兩人聊到1：40才不舍地挂了電話，顧淩澈這才有空看微信消息。
有徐芊千發來的新年快樂，有親戚發來的新年快樂，繼續往下翻，居然還有肖準發來的“顧老師，新年快樂！”顧淩澈沒想太多，困意早已席卷他的大腦。
兩人差不多同個時間睡着了。
而此時江晏黑屏的手機卻亮了起來，
“還記我嗎？江晏哥？”
——
第六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