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手術室裡,儀器的聲音滴在每個人的心上,手術燈将慘白的光剖成棱角。江晏的表情,肉眼可見的痛苦,隻是不單單是□□上的,作為退伍軍人,這點皮肉之傷算不上什麼。而是......他在沈清川家受的精神上的折磨太痛了。
顧淩澈始終站在門口,視線沒離開過手術室上方的紅燈,每一秒都顯得無比漫長。手中的手機在此刻震動,是徐芊千打來的。
“顧淩澈,我有事要告訴你。”
“你說。”
顧淩澈的聲音聽上去虛弱無比,徐芊千意識到不對勁,“你怎麼了?”
“江晏在手術室,我在這候着。”
“還是晚了一步......”徐芊千自言自語道,“我不知道這個時候提及這個人你會不會生氣,但我還是得提醒你。”
顧淩澈輕輕嗯了一聲,徐芊千便接着說了:“鄭翊軒剛給我打電話了,他說沈什麼,好像是沈清川,上周見過他。而且昨天還讓他幫忙拆散你和江晏。當然,他拒絕了。對了,他還說,那個姓沈的公司賬戶有問題,他好像得靠江晏幫他。”
“江晏他......”徐芊千話還沒說完,就被顧淩澈打斷了。
“等手術結果出來我告訴你,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同時,顧淩澈的神色閃過不易察覺的狠意。
“嗯,到時候我抽時間來看看他。你們要好好的啊。”
顧淩澈答應後挂斷了電話。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紅燈終于熄滅了。顧淩澈心跳瞬間加速,他停下腳步,和宋哲同一時間迎了上去。
門緩緩打開,走出兩名醫生,神情很嚴肅。
“醫生,江晏怎麼樣了?”顧淩澈急切問道。
醫生快速掃視了二人,語氣平穩地回複:“病人目前的情況還算穩定,傷口雖然很深,但幸運的是沒有切到大動脈。不過,病人的精神狀态不是很好,建議留院觀察一段時間。”
顧淩澈也算是舒了一口氣,但後半句話依然讓他感到擔憂。“那......他什麼時候可以醒過來?”
醫生搖搖頭:“這很難說,病人之前在醫院留下的檔案,他确實患有PTSD。這讓他的身體恢複程度很不穩定,短的話幾個小時。病人應該是在極度恐慌的狀态下昏厥了。我們會提供最好的治療手段,你們也可以陪在他身邊。還是得根據病人自己的舒緩。”
宋哲點點頭,他暗暗拍拍顧淩澈的背,對醫生鞠躬道謝。
江晏被轉入住院部的單人病房内,宋哲因為軍校還有事得先走了,顧淩澈一個人申請了陪床。辦完手續後,顧淩澈重新走回江晏所在的病房,他深愛着的人此時正安靜地躺在床上,手腕上纏着白色的繃帶,雖是閉着眼,面無表情,但顧淩澈依舊能看出他的疲憊不堪。
顧淩澈輕輕握住江晏的手,這次換做他溫暖的手心蓋在江晏帶着涼意的手背上。他彎下身子,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緒,柔聲說道:“晏哥,我就在這,你要好好的。”
悄然間,夜已經深了。護士剛來過病房确保江晏的基本生命體征穩定,還拿了烤燈為江晏的手部保暖,促進血液循環。
做完這一切,護士開始注意到時刻待在江晏身旁的小夥子——顧淩澈。“你是他什麼人?”護士開口問道。
顧淩澈擡起頭,黑夜中,他眼眶中的淚水清晰可見。“愛人。”
護士姐姐也算見得多,并未對此感到特别奇怪,他關照顧淩澈記得保持病房安靜,避免噪音,多和他說說話,聲音的陪伴即使在昏厥狀态也能起到一定的心理支持作用。
沒過多久,醫生和護士再次帶着鼻飼管回到病房。顧淩澈緊張地站在一旁,他親眼看着醫生将鼻飼管的頭端塗勻石蠟油後,緩緩地從江晏的一側鼻孔插入。
“放松,晏哥,很快就結束了。”顧淩澈在一旁輕聲說道。
鼻飼管順利插入後,醫生用專用的鼻飼膠布将其固定在江晏的鼻翼兩側,确保不會滑脫。顧淩澈能看到江晏臉上微微因不适感帶來的面部變化,心中不免心疼。
護士調配好鼻飼液後便離開了。
顧淩澈坐在病床旁的小闆凳上,他幫助江晏調整體位,确保手部高于心髒水平,以利于靜脈和淋巴回流,減輕腫脹。
——
回憶是帶着松脂味的,不被人察覺的故事開頭,起始于二人盛夏時的開端。
還是站在熟悉的軍訓隊伍前方,軍訓的第一天,江晏就對顧淩澈印象深刻。
不僅在隊伍中吵鬧,而且體能也跟不上,對于當時的江教官來說,偏見是自然的。
“你是不是沒認真訓練?”江晏走到顧淩澈面前,眼神帶着質疑。
“教官我盡力了。我身體不太好......”
江晏冷哼一聲,轉身繼續指揮隊伍,心中卻在暗想:這個新生,真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個,我倒要看看他怎麼撐到軍訓結束。
隻是時間的推移,恰逢那次篝火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