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裡平和，也沒有見專門的管理人員。

走了一圈，看着攤前的人有說有笑的，買菜的大嬸會跟攤主談論她家裡的兒媳婦剛生了孩子……

一切都很正常，可景明心裡那股怪異感更強烈了。

人來人往，有幾個孩子舉着風車你追我趕，笑聲不斷。

也有個小夥子買了簪子正趕去給心愛的姑娘一個驚喜，就是這麼沒看路，這小夥子撞到了他。

那小夥子趕忙賠禮道歉。

景明擺擺手，跟他說“沒事。”

前方的滄水聽到聲音停下腳步，小狐狸也跟着停了腳步，在他看過來時又打了一個哈欠。

朝雲拉着滄水的衣袖：“小滄水，我們什麼時候回去？你昨晚吓得我一晚上沒敢回去。”

滄水把衣袖從朝雲手裡抽走，淡淡回她：“你自己往外面跑不睡覺怪誰？要回去你自己回。”

景明見朝雲看着自己，知道這是在詢問他的意見，于是他提議：“今天就到這裡吧，我們先回去。”

某一刻，他好像聽到了小狐狸松了一口氣。

景明不确定，于是馬上補充：“我自己也可以逛一下的，你們先回去吧。”

這聲響起，滄水擡起的腳又落回了原處。

“這……不合待客之道，朝雲你自己回去，我陪春和姑娘再逛逛。”

朝雲瞪圓了眼睛，看看滄水，又看看景明。

小狐狸雖然腦回路清奇，但人……妖還是很單純的。

就像現在，她那雙烏眸中閃過一絲着急。

“别嘛，春和我們一起回去吧，這裡也沒什麼好玩的。”

朝雲過來抱景明的胳膊。

景明沒反應過來被抱了個準。

這狐狸速度實在快，根本來不及反應。

滄水看着朝雲無理取鬧，微微皺眉，又開始了說教：“你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快松開人家。”

朝雲瞪眼，哼了一聲：“我不。”

她又晃了晃景明的胳膊，軟着語氣道：“春和，我們回去吧？改天我帶你來玩。”

他們三個就這麼在街道上站着，人來人往，卻沒有一個人停下看他們。

景明看了看拽得他胳膊疼的狐狸，朝雲眨着眼睛，此時無聲勝有聲，似乎在說：快回去吧快回去吧，怎麼還不回去。

他又看了看滄水，青年男子月白長衫，往那一站就是一道風景。

可偏偏無人欣賞，這種“無人欣賞”更像是人們看不見。

滄水是眉頭皺起，一臉無奈地看着朝雲。

但……

雖然大概清楚兩人就是這麼個相處方式，可憑景明上學那會兒對老師的察言觀色。

他們兩個這個有點像——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

朝雲明明下山時還好好的，那活蹦亂跳的勁兒，跟上街後的表現完全不一樣，還吵着要回去。

同樣，滄水雖然在訓斥朝雲，但卻沒反對她回去的提議。

為什麼這麼着急回去？

景明不作聲。

朝雲已經開始拉他了。

“走走走，回去讓小滄水給我們做飯，餓死了。”

他提議：“餓的話要不要買點吃的？”

朝雲看着他，語氣幽幽：“沒帶錢。”

景明看向滄水。

滄水也搖搖頭。

“……”

難評，槽點太多。

不過，你們修仙的不都是把行李放儲物袋随時搬家嗎？沒錢？

“這裡沒有城管嗎？”

他總算想起來哪裡不對了，一個城市怎麼可能沒有管理的人，不然發生矛盾了怎麼辦？

可走了這麼久也沒見到衙門，或者類似的機構。

滄水的臉色不太好，他搖搖頭：“這裡沒有城管。”

忽地，周圍人群開始躁動。

有人大聲喊着：“大悲！大悲！城主仙逝了！”

路上隔段距離就有人開始這樣喊。

那個年輕的小夥子還沒追上心愛的姑娘，他駐足站定，跟着喊：“大悲！大悲！城主仙逝了！”

街上打鬧嬉戲的小孩停住了腳步，斂去了笑容，用稚嫩的聲音喊：“大悲！大悲！城主仙逝了！”

賣糖人的老婆婆停下手中的動作，扯着嗓子向街頭另一邊喊：“大悲！大悲！城主仙逝了！”

“……”

一聲又一聲，從街頭傳到街尾，從城主府傳到城裡千百戶人家。

景明就在這一聲聲中跑，他心裡有個奇怪的念頭，那個念頭告訴他：跑，去看看他。

看看誰？那個城主嗎？

這個殿前城又是怎麼一回事？

朝雲滄水他們為什麼這麼反常？

……

身後朝雲和滄水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跟上他，景明隻知道，當他到城主府時，牌匾以及大門，院内各處……都已經挂上了白綢，白色紙錢被風卷起，像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