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下,裴淮的頭發被圈上一層光暈,他近乎虔誠地斂眸含着手指。
注意到賀子祎一直注視的目光,他擡眼看來。
還是那樣疏離的眼神,也還是那張欠揍的臉,一切都跟以前一樣,唯獨嘴裡叼着的是他的手指。
賀子祎猛地回神把手抽出來,手指沾着晶瑩,剛抽出來還有點涼,他一手握着另一隻手手腕,一副受到沖擊的模樣。
他沒敢看裴淮,但知道後者在看他。
好久,賀子祎才結結巴巴找回自己的聲音,道:“你這是幹什麼!”
裴淮沉默了下,道:“止血。”
賀子祎可算找到抒發點了,他扭頭義正言辭:“你當我沒流過血?止血需要含——”
結果對上裴淮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神後,他又一下子熄火了,撇開頭聲音微弱道:“需要含着嗎?再說,我自己也可以啊。”
賀子祎在心裡吐槽,裴淮這人是神經大條嗎!怎麼隻有他一個人在别扭啊!
裴淮沒什麼情緒:“那你真棒。”
賀子祎不想理他,扭頭就走了兩步,又蹙着眉回來,嚴肅道:“下次不要含……不對,反正就是剛才那樣,沒經過我的允許就不許,不然我有的是法子弄死你!”
說到後面就順暢多了,賀子祎覺着自己還是适合放狠話,太有氣勢了。
他沒管裴淮接下來要說什麼,果斷離開。
按照平時他沒什麼心思,但今天剛被舔的手指怎麼放都别扭。
他平時是蜷着手走的嗎?
還是雙手鋪展開?
這手指頭咋放咋别扭。
賀子祎自暴自棄想,要不還是剁了吧。
于是他攥着手腕,那根被舔過的食指沖天飛,如标兵。
引得裴淮頻頻側目。
賀子祎沒好氣,“看毛啊。”
裴淮:“沒有。”
賀子祎:“……”
他深吸一口氣,默念好幾遍殺人犯法才把情緒壓下去。
裴淮卻拿出手機摁下拍照,“像自由女神像。”
“……”,賀子祎嘴角一抽,無語道:“拜托,我手又沒舉那麼高。”
咔嚓一聲,裴淮還是拍下這張照片。
回到家躺在床上的時候,賀子祎又翻來覆去睡不着了。
他豎起那根手指,來回轉動手腕,差點練成鬥雞眼。
裴淮就是專門膈應他的吧?
賀子祎越想越覺着有理,忿忿點開手機聊天,給被拉黑的裴淮發消息。
【花開富貴】:閑着沒事亂那什麼别人的手指啊!有病!
【花開富貴】:含就含,你的技術也是差到沒邊了。
賀子祎打到這的時候停頓了下,路燈下手指被舔的觸感仿佛又出現在手上,酥酥麻麻的感覺從尾椎骨一路擴散到後腦勺。
那種輕柔又帶着濕漉漉的溫暖。
打住!
賀子祎用力敲着手機屏幕。
【花開富貴】:好吧,技術勉強過關。
賀子祎不擔心裴淮會看到,所以發内容的時候不經大腦,想到什麼發什麼。
【花開富貴】:話說剛才那瞬間心跳的真的很快,好奇怪的感覺,現在也是,想起那瞬間就心跳加速。
賀子祎翻了個身,若有所思。
【花開富貴】:可我不喜歡你啊,怎麼會有這樣的情緒。
【花開富貴】:得想辦法找你再試一次才行,看看到底是含手指讓我有這種情緒,還是那時候剛經曆刺激後的放松讓我有這情緒。
【花開富貴】:但你不是在卧室就是在書房,我總不能自己跑你房間讓你這樣那樣吧。
賀子祎望着天花闆歎了口氣,他迫切想知道是什麼讓自己心跳加速。
他可是直男,直男才不會因為這個動作就胡思亂想的。
所以直如男關掉手機強制自己睡覺,在夢裡計劃明天的事。
結果讓他沒想到的是,第二天起床後,裴淮竟在客廳坐着。
賀子祎借着接水的由頭從他身邊路過,期間眼神不斷往他身上飄。
他看了眼客廳挂着的表。
奇怪,以前這個時間點不都是在書房刷題嗎?
賀子祎端着水杯,第七次從裴淮身邊不經意路過。
他想,待會他可以拿廚房的葡萄味裴淮,這樣手指也可以近距離接觸。
妙啊妙啊。
賀大軍師捧着杯子美滋滋喝了口水,眸光從杯壁劃過,又看向沙發上坐着的人。
沒想到的是,裴淮不知道什麼時候捏着遙控器也正在看着他。
“咳咳!”賀子祎一口水沒咽下去,直接嗆了,“好端端的你看我幹什麼!”
裴淮身子向前傾,胳膊肘壓在膝蓋上,手裡隻用兩根手指捏着遙控器轉。
直勾勾朝他看過來,“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吧,你從這經過不下七回了。”
賀子祎梗着脖子狡辯:“那是我愛喝水,你管得着?”
“我管不着,但是。”裴淮視線放在賀子祎身後,淡淡道:“你再愛喝水幾次就到結尾了。”
賀子祎下意識扭頭,看到了還在播放的紀錄片。
操……
他尴尬閉上眼,覺着自己可以直接埋了。
裴淮看着他這模樣,嘴角輕輕一勾,視線放在手裡的遙控器上,心情很好的微微搖了搖頭。
賀子祎不想面對後面裴淮嘲諷的表情,所以頭朝電視,就不看裴淮,一步步後退到樓梯口。
就在快要邁上台階的時候,被裴淮叫住。
“我想吃葡萄了,麻煩賀同學你幫我剝一下。”
賀子祎張口就是,“你自己沒手?”
裴淮:“你現在還是我的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