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好巧不巧在此刻發作,這次不是孤身一人,有人陪着他、抱着他、安慰他。
感受到人類的體溫與氣息,令他不再像當初那樣恐懼孤獨。
電梯内悶熱窒息,氧氣愈漸稀薄,蘇子辰心裡慌,但又強迫自己鎮定。
電梯門被撬開一條縫,傳來一絲亮光,有氧氣湧入,他深吸一口,頓時好受許多。
這時懷裡的人不再顫抖,蘇子辰心髒咯噔一跳。
“楊總?”
完全沒有反應,抱在背上的手也逐漸滑了下去。
蘇子辰都快吓哭了,探了探他鼻息,還好。
“麻煩再快點,楊總暈過去了,快呀……”
好多年沒有如此慌亂過,上一次還是老方丈過世,他正拍着戲,聽到消息趕回寺中,見到了彌留之際的老方丈。
那是他這輩子最害怕也是哭得最厲害的一次,小小少年抓着老人枯槁的手掌,求他不要死。
老方丈隻是摸了摸他的頭,而後與世長辭。
還好師傅們夠專業,電梯被成功撬開,此刻他們停在二樓與一樓中間,如果沒能停下,今天電梯裡的倆人就投胎去了。
蘇子辰率先将楊訟送了出去,又跟着一起去了醫院,還好隻是幽閉恐懼症引起的昏厥,輸完液休息休息就好。
董泳和謝勝男外出未歸,來了不少蘇子辰不認識的楊氏員工,就連前台的小姑娘都來了。
蘇子辰自告奮勇接下照顧楊訟的活,又給甜刀去了消息,說今晚不回家了,但沒敢說電梯遇險的事。
點滴裡或許有鎮定成分,楊訟一直呼呼大睡,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過來。
依稀看到病床邊守着個人,熟悉的衣服和熟悉的發型,口罩拉到下巴處,此刻正撐着腦袋靠着病床假寐。
“蘇……”
他開口,卻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好。
蘇子辰睡眠淺,聽到聲音就醒了,見他沒事不由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意識到不對勁,急忙把口罩拉了上來。
“你醒了,感覺身體怎麼樣?”
看到對方動作,楊訟抿了抿唇,揉了揉腦袋,“有點頭疼。”
“可能是睡久了,我幫你把床調高點。”
現在的醫院都是高科技,何況還是尊貴的VIP病房,蘇子辰拿着遙控器成功調高了病床。
靠躺的姿勢舒服很多,楊訟說想喝水,蘇子辰就喂他。
“都過一天半了,怎麼沒見有家人來看你?”
蘇子辰好奇,楊訟這樣的人,楊氏又是大企業,親朋好友肯定一大堆。但繼承人生了病,除了幾個公司的人,竟然沒有一個親戚或者朋友來看他。
“我沒有家人。”
楊訟捧着杯子冷淡回複那一刻,蘇子辰的心髒像被一雙無情的手緊緊抓住,那一瞬的窒息幾乎令他昏厥。
“怎麼會……”
“我母親早逝,姥姥帶我長大,後來姥姥去世,我就沒有親人了。”楊訟語氣平淡,似在講述一件不相幹的事。
“那老楊總……”
“他不是我父親。”楊訟語氣和目光突然變得冰冷,“在我面前不要提他。
蘇子辰不是傻子,已經猜出相關緣由,不由笑了笑,“沒關系,我來陪你照顧你,其實吧,我也沒有父母,是個孤兒。”
回憶着甜刀說過的身世相關,“我父母早逝,叔叔嬸嬸搶了我家的房子和錢,把我趕了出來,害我年少辍學,隻能四處打工,過着居無定所、食不果腹的日子。”
楊訟已經知道他是孤兒的事,隻是沒想到會有這樣一段苦逼經曆。
“所以你才想找個有錢人過無憂無慮的日子?”
蘇子辰尴尬地笑笑,“我說我不是基佬,您信嗎?”
楊訟沒說話,但臉上寫滿了不信二字。
蘇子辰撓撓頭,“你們這入職調查也太嚴謹了吧,我祖上八輩兒都給摸出來了。”
楊訟低低笑了兩聲,電梯驚魂造成的陰影也煙消雲散。
他道:“我救過你,這次你也幫了我,以後不必總拿救命之恩說事。”
“這怎麼行!”蘇子辰忙道:“您幫我那麼多,我也沒做什麼,我别的本事沒有,但可以經常給你做飯吃,隻要你想,什麼時候都可以。”
楊訟忍俊不禁,“哪有你這樣上趕着給人當廚子的。”
“我……我就是……”
蘇子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他不想就這樣跟楊訟變得疏離。
楊訟睨着他低垂的眉眼和高聳的鼻梁,心道多看幾次好像也沒那麼驚悚了。
“你不用總戴着口罩。”
蘇子辰猛然擡眼,又緊忙垂下腦袋,搓着手掌蔫蔫道:“平時也不怎麼戴,就是怕吓着您。”
“看過你直播的妝容後,覺得你的臉也還好。”
“……”
楊訟一番話并沒有開解到他,如果這張臉永遠這樣,那麼他将永遠自卑。
或許在别人面前,他可以将這張臉當做武器并用來攻擊,但他不願意總将這張臉呈現在楊訟面前。
“嗯……”楊訟欲言又止。
“怎麼了?”蘇子辰問。
“我可以摸摸你的鼻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