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
小氣泡飛快地放下了用來擋着眼睛的兩個小小氣泡,并重新轉回了身。
路南迦爾:『有啊有啊。』
他舉起刀斜向指了指,『在那邊掉下去的對吧。』
『對,』傭兵頭子眼睛一亮,『就是在那邊!可我們事後卻無論怎樣都搜不到——』
『——搜不到是正常的,』路南迦爾說,『我看他快死了就給他扔到岸上去了。』
以賽亞:“……”
行吧。又破案了。難怪他們遍尋不着,任務目标原來并沒有什麼保命底牌,單純是不想給他們收人頭于是跳了海,臨了居然能遇上一條野生人魚還被好心救起來,就問這誰能想得到。
也是這一刻,他注意到,人魚頭發上的飾品,和懸挂在腰間的懷表,雕刻圖案似乎都與德蒙特家的家紋共享着相同的元素,估計就是從那貴族小子身上薅下來的……就和見面就薅走了他的佩刀一樣。『可以冒昧再問一下……』他從跪姿換作扶膝,視線掠向海面,『您把他送到了哪邊的海岸嗎?』
【!!宿主——】
系統焦急地喊,他沖過來,然而路南迦爾已經漫不經心地把軍刀挽了個花,随手往另邊一指——
小氣泡在空中打了個圈,不知道該怎麼阻止他的宿主絲滑到過分的動作。『謝謝您所提供的消息,』以賽亞說,在心中展開了航圖,那個方向确實有個海島,『——非常感謝。』
路南迦爾玩夠了把刀給收回了鞘裡。他也發現刀鞘被他給抓得變形了,于是便從另邊又捏了一下。甲闆上一片靜悄悄,衆傭兵和船員們無不是抽着涼氣看他把特制的合金鋼揉圓捏扁。
傭兵團長的頭皮也是又一陣發麻,『事态……非常緊急,』他斟酌着詞句,『我們需要立刻轉向前去追擊那個人類。請問閣下……想要回到海裡去嗎?』他站起身,向衆人擺手使了個眼色,『我這就安排送您下去。』
領會到兩邊溝通的大概,一群人有如大罪得赦,哄地就忙亂起來。老船長腰間圍着件破麻袋,指揮着船員甚至大大打開了一側的舷牆。傭兵團長手扶腰帶,緊盯着美貌人魚那妖孽飽滿的雙唇,是多麼希望它能從善如流地吐出一個“好”字……考慮到他們隻能通過精神訊息溝通,就,流露出那麼一點允可的意願也行,他們這就恭恭敬敬送大爺下船。
然而某個海妖大爺隻顧折騰刀鞘根本就不帶回的。他不回話傭兵頭子也不敢催,其他人更是。時間一分一秒地流淌着,非常符合事件發展順序的,之前被派去找水箱裝人魚的船員,合力推着一個一人高的大玻璃缸吭哧吭哧地走了上來。
這玻璃缸正是用來裝人魚的,上面甚至還貼着一個帶有人魚圖案的商标。雖然少見,但有些時候也會有人攜帶人魚出海,想接到他們的生意,船上自然要做有相應的準備。閑置的時候缸裡堆放了不少的雜物,突然用着了,清理雜物然後再把箱子從底艙給挪過來,自是要花上不少的時候,也就耗到了現在。
以賽亞、老船長,乃至其它瑟瑟發抖苦等着送大爺走的傭兵與船員們:“……”
幾個船員在下面艙裡待得太久了,隻聽到甲闆上先後幾聲亮響,并不知道具體都發生了什麼,上來甚至還熱情萬丈地招呼道:“來吧!來把人魚往裡面搬吧!”
說着哐當一聲打開了水缸的側開門——同時也是個裝卸坡道,并貼心地調整到正對着藍發人魚的方向。
以賽亞、老船長,瑟瑟發抖的傭兵和船員們:“…………………………”
你們哥兒幾個就生怕魚看不懂你們過來是幹嘛的對吧!!
路南迦爾果不其然地看懂了,畢竟他是沒有語言包也要堅持玩遊戲的頑強玩家。『比起回到海裡,』他和傭兵頭子說,『你的手下好像更加希望我可以留下來啊?』
以賽亞:“…………”
那些蠢登西不是他的手下!!!
但關于這點他和人魚分辯好像沒有意義。而且這句話——他好像怎麼答都是個錯,『渺小的人類還從來沒有見過有如閣下這樣……令人驚歎的偉大的生命。他們愚鈍的腦殼沒有辦法思考太多,盡管有任務在身上,還是私心想要您能多在他們身邊留上一會兒。當然,是離開還是留下,還是看您的意思……』
路南迦爾的意思是玻璃缸有點髒。不過沒有關系,小小灰塵——他引海水過來沖刷一下就好啦!伴随他的一個響指,海面沖起了一個巨大的水龍卷,高速激轉的水流挾裹住水缸形成一個球形漩渦,刹那之間便将玻璃内外清潔一新,并用幹淨的海水完成了灌注。滿盈的海水順着裝卸坡道奔湧出來,路南迦爾迎着水流大尾巴一擺——
非常優雅地就遊進了玻璃缸裡面,啪地一聲關上門,然後從上面的開口冒出了頭。把胳膊肘往水缸的邊緣處一架,『手藝不錯嘛,人類!』
收到誇獎的傭兵頭子:“…………”
很難有語言,能夠用來形容他這一刻的絕望。
當搬運工的幾個人歎為觀止地看着他從清洗到裝箱的一整套操作,震驚到隻會發出“卧槽卧槽”的聲音,許久方才從震撼之中脫離出來,七嘴八舌地說:
“這人魚真就懂事得有點過分了你看——”
“是啊你看這,自己給自己裝箱,它甚至連咱們往裡面灌水的麻煩都省了。”
“這麼乖。哪怕是看這份兒上,待會兒玩的時候也别太過分了我跟你們說。哦對。這魚不能玩……”
“……以賽亞老大可得給它找一個心善的買主啊。”
一邊說着一邊讨好地向傭兵團長看去,後者那森冷到幾乎能殺人的眼神讓幾個人都是一愣,他們的話音相繼小下來,終于回過了味兒意識到情況不對。
是哦。這人魚擁有那麼強大的控水能力,為什麼還要表現這麼乖,要知道這可是海上,不像陸地控水就是個雞肋能力輕易可以被壓制。以及,那邊的舷牆為什麼要拉開那麼大一片,還有,他們的船長……
“船長你衣服呢船長,船長你為什麼披着一個破麻袋啊,船長?!……”
持續風吹屁屁涼的老船長:“…………”
關心船長顯然是個不錯的可以光明正大從傭兵頭子死亡凝視之下逃出來的理由。幾個人一擁向船長撲過去,對此老船長當然是感動地提起腿來,一人踹過去了一JIO。
他開了一個頭。周圍其它的船員乃至以賽亞手下的傭兵們嗡地一聲就撲了過去,按住這幾個哐哐就開始暴揍。
也唯有暴揍才能抒解他們凄苦的内心,眼看就差一點兒就把這尊兇神大爺給送走了啊啊啊啊啊!!
現在好了。大爺擱他們船上安頓下來了。半透的尾鳍如輕紗在水中蕩漾,美麗的人魚好奇地打量四周,時而浮出水面,時而向下深潛。看起來是如此動人,就宛如童話一般夢幻,唯有他們知道,被伺候得舒服了還好說,但凡一個不滿意,魚大爺随時就字面意義把友誼的小船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