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從越疑惑的看向部落西邊,隻能看到遠處有幾個站着的獸人。
他小心地收好鹽,把火堆踢散,借着帳篷的遮掩,向着那邊安安靜靜摸過去。
他對自己的戰鬥力有清醒的認知。
在不确定那邊什麼情況的前提下,最好是不要暴露自己,免得還要麻煩别人關照他。
他站在一座帳篷後面,探出頭來。
秦從越看到了令自己難忘的一幕。
以前他隻在影視作品中見到過這種情形——
幾個人瘦骨嶙峋的獸人跪在地上,其中還有幾個在磕頭。
“我們的部落冬天遭遇了獸潮,就剩下我們幾個活下來了,求求你們,救救我們吧!”
說話的是一個男性獸人,兩米的身高,卻瘦的連肋骨都能看到,顯得格外可怖。
秦從越貿然沒有出去,他咬住牙,攥着拳頭,躲在帳篷後面繼續看。
“我的孩子……”
還有一個女性獸人在喃喃自語,她看着地面,雙眼沒有聚焦,似乎是在懷念她死去的孩子。
安河就站在那些獸人面前,皺着眉一言不發。
秦從越雖然很不忍,但他也不是什麼聖父,這種事情他還是不要插嘴的好。
“隻有她可以留下。”安河皺着眉,指着角落裡的一個女性獸人。
“謝謝大人,謝謝。”那個女性獸人試圖站起來,卻沒有力氣,最後别别扭扭的坐在了地上。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留下我!”
那個一開始跪在地上不停磕頭的獸人聽到這話,猛地站起來,雙目赤紅,對着安河咆哮。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呼吸急促,像極了一隻人形的野獸。
秦從越覺得他下一秒就會撲上去。
“為什麼?你心裡不清楚嗎?你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安河的表情非常嚴肅冷漠,還帶着濃濃的厭惡。
“他們都死了!如果我不吃,就活不下去了!你們一個個吃的飽肚子,哪裡能理解我們的絕望!”那個獸人的聲音嘶啞,“既然都死了,為什麼不能吃!”
安河反問他:“真的都死了?”
那獸人愣了一下,神情更加瘋狂:“多活那一會,又有什麼區别!”
秦從越聽到這話,臉色一白。
他看到那獸人情緒激動,尾巴已經從身後冒出來了。
氣氛變得劍拔弩張。
秦從越遍體生寒,無意識的往前探了探身子。
然後,他就和那個獸人對上了眼睛。
他看着那獸人的目光在一瞬間從癫狂變成見到獵物一般的兇狠,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但是已經晚了。
那獸人瞬間就變成了一隻與他差不多高的豺,向他撲了過來。
秦從越一瞬間大腦空白,看着那鋒利的牙齒離他的脖子越來越近,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個時候,從那隻豺側面伸出來一條腿,一腳踹在了它的腰上,将它一腳踹了出去。
是安河。
沒有預想中的疼痛襲來,秦從越聽到了一聲骨頭斷裂的清脆聲後,就感覺有什麼液體甩了一滴在他的臉上。
他睜開眼睛,就看到那隻豺躺在不遠處的地上,身體顫動兩下,就一動不動了。
隻剩下帶着貪婪和怨毒的赤紅色眸子,死死地盯着他。
族長安北看到了,先用腳把那豺的頭轉了個方向,又回來拿出一塊小獸皮,給秦從越擦了擦臉。
秦從越的大腦從這時才開始啟動。
後知後覺的感到了莫大的恐懼。
他好像聞到了那隻豺嘴裡的腥臭味,聽到了利齒刺穿喉嚨的聲音。
他一隻手從後面撐住身體,一隻手覆上胸口,胸膛劇烈起伏,他覺得自己好像要窒息。
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冷汗不停的往外冒。
族長看他情況不對,上前蹲下身幫他順氣。
就在這時,另一邊的幾個本來還在跪着的獸人忽然變成了獸形。
他們是一個部落的,全都是豺。
秦從越眼睜睜地看着這幾隻豺一起撲向那隻倒在地上,不能動彈的豺。
張開嘴撕咬。
它們的眼睛也是赤紅色的,和那隻豺一樣,帶着貪婪殘忍又興奮的光。
在場的獸人都很安靜,沒有一個人說話。
秦從越能清楚地聽到肉塊被撕開的聲音,骨頭被咬斷的聲音,還有吞咽聲。
他一歪頭,吐了出來。
獸人們沒有吃早飯的習慣,秦從越也沒吃。
胃液摻着喝進去的水,灼燒着他的喉嚨。
秦從越沒什麼說話的力氣。
“别看了,回部落吧。”
族長安北捂住他的眼睛,帶着他站起來,回部落裡去。
“每年冬天,獸潮都會出現,總有一些部落躲不過去。沒有食物了,有些獸人就會選擇吃掉同類。那些吃過同類的獸人,會開始變得瘋狂,最後徹底變成野獸,在大地上遊走,直到死去。”
秦從越沒什麼心情回應他。
他所以為的這個世界的所有美好,在這短短兩分鐘的時間内被全部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