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真比之前氣色好多了,好像還比一個月前長了點肉?”對方端詳了一會,笑道,“安苒前段時間還問我你過得怎麼樣了,今天總算能和她交差了。”
何映眯起眼,也是沒想到朋友這麼多年還對安苒餘情未了,一時不知道怎麼勸他:“你不是高中就表白被拒了嗎,還和她有聯系啊?”
“是啊。”朋友并不避諱何映,直截了當道,“她說不介意的話以後還可以當朋友。”
此人也是個死心眼,把委婉的拒絕當成還有機會,硬是在朋友的位置上待了七年。
提到安苒,對方的話一下子多了起來,滔滔不絕地講起了他單方面的暗戀史,何映邊聽邊尴尬地笑笑,心想安苒在渣的方面才是真正的重量級,男女通吃來者不拒,偏偏又鐵石心腸,說不喜歡就一定不會被打動,和她比起來梁潼都算是好追的了。
“對了,她還說最近要來上海找朋友。”悲慘的暗戀者苦着臉悶了一口蔬菜汁,忿忿道,“我問她需要導遊嗎,你知道她回我一句什麼嗎?”
“她說還是算了吧,她和男朋友來的,對象容易吃醋!”
真不愧是安苒啊。何映在心裡感慨着,面上倒是裝得體貼,勸道:“她都這樣了,你要不放棄算了。”
“我不!我一定要看看,她男朋友到底長什麼樣!”朋友指着自己的臉,吱哇亂叫,“我要看看我到底是哪裡比不過他!”
何映歎氣,也是體會了一把當年蘇謹言他們勸自己沒勸動時的恨鐵不成鋼感。
他甚至都沒法用自己的例子現身說法,畢竟也是過上了被梁潼倒追的日子,雖然晚了一輩子,但不妨礙最終的結果。
所以說,舔狗舔狗,舔到最後應有盡有啊。
他們從飯店轉戰到了路邊烤串店,何映陪朋友喝了幾杯,熟練地給喝到爛醉的人打車,回去時已經十點半了。
梁潼家的燈是亮的,看來半小時前微信那條“我應酬完了”的消息确實屬實。何映躺在陽台的藤椅上,漫無目的地回憶着今天的事,突然很想知道,梁潼今晚一個人吃了什麼。
何映早上就和他說晚上不去吃飯了,估計梁潼一個人就犯懶,晚餐大概率是泡面解決的。
這可不行。一天不做飯會影響手感,退步了會影響到他平時吃到的菜的質量。何映胡亂找了個理由,把自己說服後理直氣壯地打算上門興師問罪。
再多的理由都掩蓋不了看到梁潼穿着睡衣開門時難以抑制的喜悅,那一瞬間何映腦子裡突然蹦出一個念頭。
他們已經超過十二個小時沒見了,梁潼會不會有點想他。
梁潼剛洗完澡,沒來得及披件外套就趕過來開門,被門外的冷風一吹,立即打了個噴嚏,有些怔愣道:“你怎麼來了?”
這顯然不是一個正确的選項,何映那點激動的情緒立即灰飛煙滅,強行擠進屋後關上門,木着臉道:“有什麼意見?”
梁潼做了個“您請進”的手勢,無奈地看着何映直奔廚房,然後滿意地在垃圾桶找到了某品牌的泡面包裝袋,指着問道:“這就是你今晚的晚飯嗎。”
真的好像貓。梁潼想,明明是在關心人,表達卻很别扭,貓好。
他剛想說“下次不會了”,眼尖倒是先看到何映手上空無一物,他給他戴上的戒指不翼而飛。
……壞貓。
梁潼皺眉,無所謂道:“那咋了。”
認錯态度散漫,還死不悔改:“吃一頓又死不了人。”
何映上輩子管他管得很嚴,三餐膳食均衡,油鹽精确到用量,好像讓梁潼吃一頓快餐就是罪大惡極的事一樣,祖宗都沒這麼供着的。
事實上梁潼自己一個人住的時候怎麼方便怎麼來,有時候學生給他塞點餅幹零食,他就将就着填肚子,照樣活蹦亂跳活到六十多歲。
他算是發現了,在何映眼裡自己就是個玻璃花瓶,一會不盯着就會掉在地上摔個粉身碎骨。這不是戀人之間正常範圍的呵護,他們兩之間存在的問題遠比上輩子暴露出的要多。
何映被他氣得咬牙切齒,怒極反笑道:“也是,我可管不了你死活。”
争吵又開始了,說到底還是那點雞毛蒜皮的事,積壓了這麼多年,火星都能燎原。小事情颠來倒去地講,無論是哪一方都嫌膩。可不講心裡又難受,氣總得撒出來,自己悶着容易得病。
死過一次後長的教訓就是,甯可把對方氣死,都不要内耗自己。
何映說他三餐不規律不把身體當回事,梁潼就提他天天應酬喝酒傷身淩晨才回家,何映反駁這輩子喝酒傷身的到底是誰。口頭上的批判進行到後半段時,梁潼才終于願意退一步,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我隻是擔心你。”
“那我也隻是表達關心,你剛才那是什麼态度。”何映明顯還沒消氣,“——和你那泡面過一輩子去吧!”
梁潼不着痕迹地翻了個白眼,認錯倒是很快,上前一步抱住何映的腰,頭埋到對方頸間低聲道:“不要泡面,要和你過一輩子。”
啞火了。
何映的嘴張張合合,好一會才憋出一句:“誰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