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個撲街仔該揍了?
還是哪個不長眼的該埋了?
結果——
都不是。
叱詫風雲的黑手黨大佬,起了個大早,隻是匆匆地趕到城寨的廟裡。
抱着一個快趕上他手臂粗的香,在那一頓虔誠地猛拜。
廟裡,龍卷風抱着的大香在庫庫地燒。
廟外,房頂上的萬穗,眼淚被嗆得嘩啦啦流,活像一隻猴。
心誠則靈。
龍卷風從廟裡走出來之後确實神清氣爽不少,整個人渾身上下精神滿滿,除了銀色的發絲,别的地方一點也沒有遲暮的樣子。
滿血滿狀态的英雄從廟裡直奔理發店,之後就再哪也沒去,飯點的時候上樓颠了個勺,之後就再哪也沒去,直到理發店關門。
就這?
萬穗不信邪,隔天就貼到龍卷風眼皮下主動請纓上工。
龍卷風的理發店一眼都能望到盡頭,萬穗實在不懂龍卷風為什麼給自己安排一個前台的工作,甚至還給她搬了一個吧台。
在她看來,那個工作簡直就像花瓶一樣是個擺設。
枯燥,且無聊。
算賬用不上她,有信一算,也沒人敢在理發店賴賬。
剪發也用不到她,陳占和龍卷風兩個輪着剪。
洗頭更用不到,龍卷風陳占底下一堆閑着沒事的小弟,經常主動腆着臉幹活。
萬穗的主要的工作就隻是對着每一個走進來的人,笑臉相迎,然後附送一句:“歡迎光臨。”
再就是屬于組織特工的工作——觀察龍卷風。
觀察了小一個星期,隻觀察出來龍卷風喜歡用他腰上的第二把剪刀,沒事會看看漫畫,跟陳占拌拌嘴。
忘性有點大,經常忘記給推子充電,繼而偷偷摸摸換陳占充好電的推子。
這種如流水賬一般的觀察報告,萬穗根本就不敢往上交。
于是無聊的萬穗,隻能把下巴往吧台上一架,掏出一支筆,開始畫龍卷風。
銀色一絲不苟的背頭。
深邃的眼眸。
高挺的鼻梁骨。
鼻梁骨上架着的淺茶色眼鏡。
花瓣一樣綻放的嘴唇。
萬穗在那唰唰唰忘我地畫畫,與世無争地投入。
龍卷風看到了萬穗這邊的寫寫畫畫,也好奇地探過頭,他看了萬穗的畫看了好一會,才淺淺笑了一下。
“畫得真好看。”
萬穗被驚到,擡起來頭正好撞進了龍卷風若隐若現的梨渦和煙絲中。
她微張嘴,想說點什麼,但龍卷風隻是摸了一下她的腦袋便轉身離開,帶走了香煙的氣息,留下有些懵的萬穗。
與此同時,理發店的小鈴铛“叮鈴”響了一聲——有人進來了。
“歡迎光臨~”萬穗條件反射。
“中午好啊,鄰居小姐~”信一靠在吧台上,對萬穗露出一個有些痞的笑容。
“中午好,說了好多次了,叫我萬穗就行。”
信一漫不經心地用腳尖磨了下地闆:“好的好的,鄰居小姐。”
萬穗擡頭看了一下信一,又瞟了一眼正在給人剪發的龍卷風,斟酌開口。
“信一,你要不,給你龍哥換副眼鏡吧。”
“啊?為什麼?”
“我覺得他的度數不夠了。”
“啊?”
“他居然誇我這幅畫好看。”
萬穗舉起剛剛自己畫的畫,把畫舉到信一臉前。
信一接過畫,尴尬地擡手揉了一把自己的小卷毛。
“呃,确實是該換了。”
“我就說吧,明明畫得很醜。”
“實在不想打擊你,但是真的不太好看。”
“沒關系了,我習慣了。”
“所以……”
信一把畫360度轉了一整圈,每個方向都仔仔細細得看了一遍,接着他問萬穗
“你為什麼要畫隻嗎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