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AC
陸志廉虎着一張黑臉，給藍森端上來第三杯冰美式，旁邊擺着一堆糖和奶球，随藍森自己加料。
藍森自制一杯冰拿鐵，笑着對陸志廉舉杯緻謝，後者的臉看上去更黑了。
“時間差不多了，我晚上還有别的事兒，順帶一提你們的咖啡真的很好喝啊。”
藍森笑眯眯地改造咖啡，語氣說得不像是被請來調查，而是真真地被請來喝咖啡。
“調查沒結束，你想去哪裡啊。”領導對藍森的态度頗為無奈
“或許，你們可以把那盒證物拿來看看？”藍森皮笑肉不笑地說
“我們已經查過了，茶葉盒裡全部都是金珠子。”
“哦？是嗎？”藍森放下咖啡杯，笑意更深，“你拿來看看不就知道了？反正你們這裡有監控。”
周圍的人看着那笑，背後都開始豎起寒毛，能從風雨中全身而退的前探長，本來也就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笑面佛。
領導也曾對藍森的經曆有過耳聞，這位前探長的為人他也清楚，他看了藍森一眼，側頭對職員說，“去拿。”
“謝謝。”藍森又捧起咖啡，朝向陸志廉，
“那位小陸啊，你後面明明可以直接拿冰拿鐵的，為什麼還要上冰美式加配料？”
“你要冰美式，我就給你冰美式啊。”
倒是挺有原則的。
正巧這時候，職員拿來了那盒證物茶葉擺在藍森面前。
“我以前真的很有錢，有錢到你無法想象。”藍森邊說邊打開巨大的茶葉盒，精緻的外包裝盒，裡面放着五盒陶瓷制茶葉罐。
“錢多了，就會讓人走歪路，尤其是那些本不該屬于你的錢。”
藍森擡頭看了一眼陸志廉，他對這個人表現得相當喜歡，“歪就歪了，但那個時候有什麼辦法呢，你不吃人，人就吃你，我也隻是想混口飯吃。”
“可是…真的等我爬山金山錢塔，我往下看……”藍森打開茶葉罐，
“我看到我腳下，屍山血海和錢混在一起，有無數破碎的家，有無數男女老少的屍體，扭曲的，可怕的，被我踩在腳下。”
“那些屍骨每天都會彙聚成一個巨大的骷髅，說要來索我的命。”
“我想逃，我後悔了，可是我根本沒有回頭路，我隻能蒙着眼睛繼續往上爬。”
藍森把茶葉罐倒轉，裡面噼裡啪啦的金珠子都落在外包裝蓋上，
“直到…我至親之人的屍骨也被埋在金山下。”
“直到…我最愛的人永遠也聽不到我表達的愛意。”
藍森在口袋裡摸索一會，掏出一塊石頭。
“所以，現在我沒錢了，好窮的，就那點工資，買車都是找我老朋友借的錢。”
藍森拿着那塊石頭，放在那一大片金珠上方，一顆顆金珠反地心引力的向上飛，通通吸附在磁鐵石上。
“我現在就像這個所謂的金珠，裡面是鐵，外面都沒鍍金，怪慘的，對吧？”
藍森随手把磁鐵一扔，“但是我又能大大方方地表達我的愛了，甚至可以睡個安穩的覺。”
想到什麼的藍森突然笑得非常溫和和懷念。
“全都是假的，需要一個個驗嗎？”藍森繼續說，“真的在警署的通風管道，你們可以派人去取。”
磁鐵跌落在桌上，金珠不斷地向磁鐵靠攏，在場的職員都是震驚的表情。
“有人陷害你？你可以早說的。”領導一眼看出端倪
“這不是想喝你們老廉的咖啡嘛~”
藍森又挂上那張笑臉，“沒事的話，那我先走了？我還得去還我老朋友的錢。”
藍森說完便向外走。
暗色的審訊室沒有陽光能照進來，隻有金色的燈光打在房間，照射散落一地的“金珠”好像閃閃發光。
“哦，對了。”藍森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轉身，“我曾經那些老同僚的豐功偉績，有一半都是我提供的證據。”
這話猶如高山上千斤的鐘，擊打在ICAC每一位職員的心頭。
藍森看到陸志廉那張同樣震驚的黑臉，“看到你我總覺得自己年輕了幾十歲。”
藍森又拍了下那位年輕調查員的肩膀，“要不忘初心啊，少年郎。”
他雙手插口袋走出ICAC，月色蕭瑟，把他的影子拉長，藍森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點燃，他心裡沉甸甸的。
那張帥氣勾人的眼睛輕輕一笑，“一句我愛你，怎麼能遲到幾十年呢？”
至于幾天後那位黑臉調查員收到一個包裹，裡面是一個皮質的黑色筆記本，附贈一張賀卡，上面寫着“謝謝你的冰美式”那都是後話了。
——X——
警署
陳洛軍正在和阿武周旋。
阿武：“你就承認吧，那槍上的編号完全就是你的啊。”
陳洛軍：“哦。”
阿武：“你到底在想什麼啊！”
陳洛軍：“哦”
阿武：“你現在老實交代，還能争取從輕處理。”
陳洛軍：“哦”
阿武崩潰了：“所有人看到你們下午起沖突啊！”
陳洛軍：“哦”
陳洛軍已經像一隻大白鵝一樣“哦”了一晚上，不管對方說什麼，他都是“哦”。
一點情緒也沒有，一句反饋的話也不說。
阿武：“行，你就哦，等着死刑吧你。”
“誰死刑啊？”藍森懶洋洋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藍…藍Sir！”阿武的呼吸停止，豆大的汗珠一顆顆從他的頭上滴落，“你，你不是…”
“我在這你很意外嗎？”藍森朝阿武譏諷地笑，“我不僅在這，我剛從軍械室拿來了洛軍的槍。”
藍森舉起那把m10，解開保險，對準阿武，“你和李洪是不是提前老眼昏花了，我手裡這把才是小洛洛的槍呢，證物室那把，槍械代碼好像不太一樣呢，不像是正統軍械。”
“又或者說，李洪借了你多少膽子，讓你來動我的後輩。”藍森的言語裡全是刀子一般的殺氣
阿武咽下一口口水步步倒退，腿肚子不停顫抖。
“我一直很器重你，你這樣背叛真的很讓我傷心。”藍森步步緊逼。
“器重？你器重我？你器重我提拔陳洛軍！！！”被戳到痛處的阿武朝藍森怒吼，“我跟了你多少年！！我一直在跟你！！結果！！這個新來的！！最後爬得比我還高！！他憑什麼？憑什麼！！因為他老豆是九龍城寨那個陳占？？九龍城寨到底給你多少錢？你說啊！藍森！”
阿武雙目充滿了仇恨，好像要把藍森淩遲了。
藍森隻是痛心地歎了口氣。
“憑他正直，憑他善良。”馬Sir的聲音傳來，“陳洛軍是我提拔的。”
“馬Sir？”阿武顫抖地說，“你不是和藍森不對付嗎？你為什麼要提拔他的人？”
“诽謗！老馬你可千萬别信！我隻是不喜歡你的發型！”藍森飛快給自己找補
聽聞此言的馬Sir想着自己的地中海，看起來更生氣了。
“你和陳洛軍差遠了，就你這樣狹隘的心思，能走到現在，都是藍森在提拔你。”馬Sir對剛才藍森的話不予理會。
“人都是會變的嘛，總得給所有人一個往好走的機會。”藍森抱起胳膊，接下來的聲音再次變得非常冰冷，“但是我不會原諒任何背叛和傷害我朋友的人。”
阿武哈哈大笑，“那又怎樣，你們有證據嗎？靠這裡的監控？我從來沒承認過這些事都是我做的！”
“是啊，真難辦。”藍森又扯起單側嘴角，“但是吧，我恰巧認識一個神奇的女孩，她有好多奇怪的設備。”
藍森收起陳洛軍的槍，“今天早上，她正好給了我一個她的小小道具。”
“叫做行車記錄儀，我把他裝在洛軍車上了，而洛軍的車…”藍森慢悠悠地拉長音調
“一直停在停車場沒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