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舉起手裡的餅幹,滿眼星星笑意盈盈地對其餘三個青年說,“喊個口号吧,幹餅!”
其餘幾人也被中二之魂燃燒的萬穗給嘴遁了,竟然真把帶着巧克力塗層的餅幹品出一種酒的味道。
“烏拉~”
“萬歲~”
“不要撲街~”
“燃爆澳門~”
四個人驢唇不對馬嘴,各自喊着各自的口号,七嘴八舌地把對未知的些許擔憂抛之腦後。
“所以你說的假證呢?”
現在輪到十二少用充滿期待的眼神看着萬穗。
萬穗沒有猶豫地掏出抽屜裡,幾張不同名字的身份證遞給十二少,信一和四仔也分到了幾個,開始觀察。
信一感慨:“哇,好多身份,看起來也好真。”
十二少突然發出一陣很猥·瑣的笑聲,笑得相當瘆人,在場幾個人的雞皮疙瘩馬上集體冒頭。
“哇,你還有張16的身份證哇,诶嘿嘿嘿嘿,16歲。”十二少從身份證後面擡起雙眼,笑的像斜眼狗的表情包,“妹妹仔,妹妹仔。哥哥看看你叫什麼,哦,貝貝啊~”
信一簡直快吐了,他抽出十二少手裡的身份證,扔回抽屜,“你怎麼年紀輕輕,就跟個金魚佬一樣?”
十二少還在笑,“因為很想知道穗穗16歲的樣子。”
萬穗說到:“别說你,我也想知道,我總覺得自己16歲失去過很重要的東西,所以莫名其妙做了這樣一張。”
信一聞言隻是拍了拍萬穗的頭頂,“你會想起來的。”
……
他們初步定在半個月後去澳門。
并且還得偷偷摸摸地,讓十二少打着旅遊的名義離開廟街,暗渡陳倉。
在這期間一些準備工作,全靠幾個老一輩的操辦,這件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知道的人多了會把事情變得相當複雜。
萬穗喜歡泡在酒吧,她在吧台裡羅列一些需要的東西,突然感覺有人坐在對面,擡頭發現是狄秋的老保镖,阿六。
“阿穗,這些你拿着。”他把厚厚一大疊信封放在吧台上,“葡币,用得上的。”
她閉着眼睛都知道這是秋哥的意思,歎了口氣。
“這還有一張萬事達卡,沒有限額。”對面的阿六又推過來一張卡,他見萬穗沒反應,出聲勸到,“收着吧,你懂秋哥的。阿穗,要萬事小心,有任何問題不要硬剛。”
萬穗沉默一會,把錢放在包裡,“謝謝六哥。”
“不用謝我,你知道該謝誰的。”
“我是在謝你的叮囑。”萬穗笑着推出來一杯無酒精汽水,“請你的,回去複命吧,替我謝謝秋哥!”
阿六笑着喝下那杯酒,離開酒吧,回到狄秋的車中。
狄秋坐在後座,看着酒吧的大門,目不轉睛地和阿六說,“收下了?”
“嗯,收下了,秋哥。”
一無所有的狄秋心裡惴惴不安,他誠懇地希望萬穗他們一切順利,但是能做到的最大幫助也是給萬穗錢,以備不時之需。
狄秋重重歎了口氣,祈求神明,不要再把任何人從他身邊奪走。
萬穗當然才不會慣着狄秋這種明明很多話要說,但是一句話也不說,隻會撒币的純撒币舉動,她跟随着阿六一起出了酒吧。
後座的車門被打開,狄秋旁邊擠進來一個帶些涼氣的身軀。
“秋哥好…下次後座沒保镖記得落鎖車門。”萬穗禮貌地打招呼
其實萬穗之後根本沒有保镖坐後排,這次的門也是狄秋故意不鎖的。
狄秋轉頭看萬穗:“給你就收着,實在不行,回來……”
“收了!謝謝秋哥!”萬穗打斷了狄秋的話。
狄秋以為照萬穗的性格是過來還錢的,萬穗總給他一種把所有事情都算得清清楚楚的見外感,這種個性不去當白紙扇相當可惜。
可沒想到萬穗收了,這倒是引得狄秋小聲“哦?”了一下。
“為什麼要拒絕秋哥的好意呢?而且,你知道,我去的是澳門,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翻倍把錢給你帶回來。”
“錢可以在那花光,人回來就行。”狄秋溫和地對萬穗笑着,又小聲地重複了一遍,“回來就行。”
他自己都弄不清楚,這個回來,指的是回香港,還是回到他的身邊。
但他不想想清楚,隻想任由自己在情緒,和說不清的感情裡沉淪。
狄秋拉起萬穗的手,年輕人的手皮膚緊緻,與他蒼白帶着鼓漲青筋的手,放在一起,甚至不像在一個圖層裡。
他從手腕上褪下的菩提珠,沿着自己的手掌青筋脈絡,經過萬穗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落在萬穗手腕間。
“這是我的護身符,很靈的。你看狄家大家族現在隻剩個我,就知道它有多靈了。”
萬穗擡起手看着菩提手串,上面淡淡的檀木香傳來,讓人仿佛置身佛堂。
“送你了,戴着吧,一定要回來。”狄秋收回自己的手,不再看萬穗,“我不想在失去任何一個重要的人了。”
再多的言語都是蒼白的,什麼我可以做你的家人,你還有我,都不能表達萬穗此時的感謝。
狄秋偏着頭,沒看萬穗,隻是沉默盯着車玻璃。
萬穗在洶湧澎湃的情緒下,直接撲到了狄秋的身上。
她緊緊地擁抱着狄秋,試圖讓自己熾熱又有活力的心跳,把血液泵送到全身,産生熱量來溫暖這個冷過雪嶺青松的白發長者。
“秋哥,從此以後我就是你的護身符,我同樣不會讓你出事。”
因為她會欺騙死神。
狄秋輕輕笑了一聲,忍不住将側臉靠在萬穗的頭頂,回手攬住萬穗,另一隻手由上至下,輕輕地,憐愛地,撫摸着年輕人柔順的發絲。
“好。”
狄秋又留下幾句叮囑才回家。
酒吧打烊基本要在後半夜,萬穗回去的時候廟街已經不再有煙火氣息,路燈也以平常三分之一的亮度點着,隻有Tiger哥的家,客廳還在亮着明媚的黃色光亮。
從遠看就像一顆巨大的星星。萬穗趕快三步并作兩步往回跑。
打開門,
Tiger哥果然在沙發上坐着,他身上的褐色皮夾克還沒脫,翹着二郎腿,單手搭着沙發椅背,帶着墨鏡仰頭休息。
萬穗踮起腳尖,蹑手蹑腳地走到沙發後,想看看大佬墨鏡下的那隻眼睛到底是不是睜着的。
她低頭,把腦袋靠近Tiger哥,随着她靠得越近,屬于Tiger哥特有的香煙和皮草的氣息就把她擁抱地更深。
在她即将看清Tiger哥的眼睛時,一隻火熱滾燙粗粝的大手按住了她的後腦勺,把萬穗的腦袋向下壓了一些。
紮人的胡子輕輕摩擦萬穗的額頭,溫軟的觸感蜻蜓點水般落在萬穗的眉間。
“抓到小貓了!”
Tiger哥松開萬穗,拍拍身側的沙發座椅,示意萬穗坐過來。
萬穗坐到Tiger哥身邊,他很自然地伸手摟過萬穗,然後按着萬穗的腦袋,讓她靠在自己的筋骨分明的肩頸上。
“害怕嗎?”Tiger哥喑啞的喉嚨帶動萬穗的頭頂一起共振。
“你怕嗎?”萬穗反問,她盯着茶幾上的一煙灰缸煙屁股,數量證明Tiger哥已經在沙發坐了很久。
“怕…”Tiger哥坦誠地回答,“當然怕,但是怕又怎樣,隻能放手讓你們去做。”
“小貓啊…”
Tiger哥自從那天在酒吧談心之後,私底下就一直叫萬穗小貓,名字是個非常有能量的東西,總能給兩人之間的關系加上更多的情感。
“俊義有實力又重義氣,就是為人……”
“太過正直,不夠心狠手辣,不夠奸。”萬穗順着Tiger哥後半句話說。
“我說過?”
“嗯,你說過。”
“你啊。”Tiger哥又笑着在萬穗的頭頂親了一口。
“小貓,一切都會順利的吧?”
目前還是三兄弟裡面最黑的Tiger哥,很少把希冀放在别人身上,也很少露出這種不大佬的溫和狀态,現在他不是廟街的Tiger哥,隻是萬穗的大老虎。
“當然,萬事順利,你知道的,我能看到。”萬穗擡頭對Tiger哥眨了下眼,“有我在,大家都會回來的。”
Tiger哥此時的可愛侵害症又開始發病,他看着萬穗閃着星光的眼睛,擡手就把萬穗的頭發揉得亂糟糟的。
“你也不要有事。”
萬穗用手梳理頭發,“當然了。”
擡手間,Tiger哥看到了萬穗手腕上的菩提串珠,大老虎呼出一口氣,摸了一圈自己身上,好像什麼也沒有。
最後幹脆又捧着萬穗的臉,狠狠地在她額頭親了一口。
這次不是輕柔地蜻蜓點水,而是帶滿了老虎的攻擊性,他甚至還用胡茬蹭了蹭萬穗的眉心。
蹭得萬穗頭皮直癢。
“你看,我白紙扇沒了,回來之後,你給我當白紙扇吧…”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能不能叫我财務總監啊…”萬穗小聲嘟囔,“白紙扇總覺得怪倒黴的。”
……
出行在即,幾人的假證辦好,唯一的差錯就出在了十二少身上。
“我讓你随便拿一個,你偏偏就拿了我16歲的這張身份證?你到底在想什麼啊!!”
萬穗氣到想原地用能力,自己拿身份證。
“哎,好了好了,不要生氣,無傷大雅,也就登船的時候要一下身份證,其他時間用不到。”十二少摟着萬穗的肩膀好聲好氣地解釋。
“算了,就這樣吧。”萬穗猛歎一口氣,能力要留到後面用,然後她無語地看着十二少以自己的“監護人”身份帶着她登船。
在這等我呢,是吧。萬穗對着十二少用鼻孔出氣。
十二少依舊沒臉沒皮地拉扯着萬穗向水翼船的一等座走。
一等艙位于船頭,視野開闊,基本采用2x2的布局。
十二少不客氣地給自己選擇了一個視角好的座位,而萬穗此刻隻想離她的“監護人”遠遠的,她挑了最右邊的位置。
萬穗看着慢兩步的信一和四仔,那麼,要誰坐在自己的身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