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鐵鐵醉了,動作也更加豪放了一些,我坐在她身邊,伺候酒水,誰知竟不慎,被她無意識的一個肘擊,不偏不倚,打落了兩個門牙和兩個側牙,場面一堆很混亂。
若是下牙,我還能忍受,可那是四顆裝點門面的牙,平時不管是吃飯還是吃糖,我都不舍不得用它們,刷牙的時候對這幾顆牙,也是格外用心,如今卻那麼輕易就失去了。
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豁牙子,我的心情不亞于成了一個缺胳膊少腿的殘疾人。
我心裡難受的不行,在卧房裡悶頭哭了好久好久,劉景聽說了這事,就帶着一件禮物,親自駕到潇湘館,來哄我開心。
當初我收服李大娘子,替劉景拿下花小樓,他歡喜不已,當日在畫舫上曾承諾給我的神秘禮物,就是這個。
他像個父親哄了我好一陣,本來我都沒那麼傷心了,他一哄,我卻更加傷心委屈了。
他心疼不已,卻又像個少年興奮不已地轉移我的注意力,捂着我小粉桃似的眼睛,引我到禮物前面,讓我親自将蓋在禮物上的紅布掀開,我覺得流程有點不太對,但心思都在好奇,到底啥禮物,把皇帝激動成這樣子,便也沒細想,隻按照劉景的要求,摸索着去抓紅布。
一邊兒的花鐵鐵卻酸酸地說:“禮物蓋着紅布呢,眼睛可以不用捂,捂上還怎麼掀紅布啊,掀開紅布,還捂着眼,這是給看還是不給看啊。啊,合着就是給我們大夥過眼瘾,長安自己看不看得不要緊呗?!”
花鐵鐵用嫉妒我的語氣,發着牢騷,訴着埋怨,控訴陛下偏心。
我們一聽,對啊,蒙着紅布,還捂什麼眼睛呢?劉景讪讪地松開蒙着我眼睛的手,我仰頭與之對視了一眼,忽覺得剛才的舉動甚是好笑,不禁呵呵樂起來,劉景複又寵溺地催促我,“快,快掀開看看,喜不喜歡?”
紅不掀開,衆人不由瞪大眼睛,一頂鳳翅紫金冠,一套鎖子黃金甲,一雙藕絲步雲履,一根如意金箍棒!
“這是齊天大聖的行頭!?陛下如此寵愛長安?!”花鐵鐵圍着甲胄,贊歎不已,恨不得把這一身行頭看到眼睛裡去,羨慕溢于言表。
這可是甲胄,能穿着上陣殺敵的甲胄!
自古律法,禁甲不禁兵,門閥世族,可以家養私兵,收藏兵器,甚至戰車,但若敢私藏一副盔甲,那便毫無二話,一律以謀反論處,死刑起步,上不封頂,滿門抄斬那是輕的,起碼夷三族誅九族。
而我非軍中人,天子賜甲與我,這是無上的君恩。
衆人神态各異,從前我寵信之深,聖眷之濃,就人盡皆知,如今我在皇帝心中地位,更無人敢及,已然固若金湯。
我震驚不已,呆了片刻,趕緊跪地欲行三叩九拜之禮,謝主隆恩。劉景卻将我扶起來,笑着道:“說好要送你一個驚喜,挑挑揀揀都不合朕心意,前些日子,聽說你喜歡大聖,喜歡他一身行頭,我便叫人做了給你,來,快去換上,叫我看看。”
這身甲胄,前身是太子殿下年幼,秋狩時穿的,劉景命人将其整改一番,賜贈與我,其中意義更是非凡。
我滿眼歡喜,閃爍着精光,卻隻輕輕摸了摸甲胄,搖了搖頭。
“怎麼不喜歡?”劉景看着我道。
我又搖了搖頭,道:“自然是極其喜歡的,因為太喜歡了,舍不得穿。”實在是太貴重了,我不配穿。我得保持清醒,不能不識擡舉,不能飄飄然。雖然我的清醒,可能會掃了上位者的興,但是更會得了上位者的心不是嗎?
“我要好好珍藏起來,放在……放在床頭,日日夜夜的看着,不忘陛下對我的寵信,永永遠遠銘記陛下的恩典。陛下陛下,您對我太好了,我都不知道改怎麼回報您啦。”我抱着劉景一隻胳膊,搖着頭純真的看着他,軟軟糯糯地說道。美中不足的就是我牙沒了,說話有點漏風。
“啊哈哈……你在朕身邊就好,啊哈哈哈……”劉景開懷大笑。
這件事兒,讓我心情好了很多,因為花鐵鐵看到我被賞賜了金甲,好勝心作祟,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我和她在劉景心中地位懸殊這麼大,竟然抑郁了。看着她萎靡不振的樣子,我心裡就痛快,就暗爽,就揚眉吐氣,就得意洋洋……
她心情越發低落,于是就整天去吃朝天阙的辣鍋子過瘾,後來竟叫了朝天阙的外送,把辣鍋子帶到潇湘館來了,還拉着休沐的堂邑夫,一起吃。
我勸堂邑夫少吃些,就要學宮大考了,要是痔瘡又犯了,就不好了。可是堂邑夫非是不聽,非要舍命陪他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