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得再去找找晚意!再說了,我輕功好,又熟悉這府中的地形,我能逃出來,倒是你,受了傷還未痊愈,你留下才是拖累。”
“可是……”
“别啰嗦了,”如意将他拉至一顆樹後蹲下,她探頭看向大門口,門房阿财的屍體已經不見了,地上一路血痕,想必是拖走了,門口守着五六人,他們提着大刀,警惕地四處張望。
“記住我的話,去重雲閣找賈掌櫃,他能幫你!那匹馬識得路,你隻管騎着去。”如意壓低了聲音,“告訴他我的事情,讓他通知我師父。”
曹文初點了點頭,他心中愧疚難當,可是眼下也并沒有别的辦法。
“這是我特制的麻沸散,你且帶着,若有危險或許還能用得上。”如意将一包東西塞進了曹文初的手中,“我去引開他們,你趁機跑出去!”
“嗯。”曹文初應道,突然又拉住如意的衣袖,擔心地說:“你小心些!”
如意點了點頭,推開了他的手,戴上風帽便毫不猶豫地沖了出去,她輕功上佳,飛身躍起,轉眼便躍上了房頂。幾個黑衣人發現了動靜,立即便沖了上去。
“有人!快,抓住他!決不能讓他跑了!”
幾個人緊跟了上來,輕功好些的也快速地躍上了房頂,如意一路上狂奔,她身輕如燕,如一陣風穿梭在房頂和庭院之間,她四處掃視,可還是沒有發現夏晚意的身影。晚意,你究竟在哪兒呀,晚意,你快出來吧!如意在心中默默祈禱。
“大人,有人!”一個黑衣人指着如意身影。那吳姓領頭人冷哼一聲,從腰間取下一個精巧的□□,他舉了起來,将它對準了屋頂上的如意。
如意也發現了他們,她快速地變換身形,想要找機會躍下屋頂,正在此時,她突然看見了一塊落在地上的玉佩,那,那是晚意的玉佩,是張勳送給晚意的玉佩!她從不離身。如意心中狂跳不止,眼睛瞟見了玉佩不遠處躺着一個渾身是血的瘦弱的女子,身形竟然跟夏晚意有幾分相似,她心下一驚,面色變得煞白,那是晚意?
就在這愣神的一刻,弩箭便如閃電一般,飛速地向如意襲來,如意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躲閃不及,好在她身手敏捷,避過了要害,但弩箭還是穿透了她的肩膀,她悶哼一聲,從房頂滾落了下去。
曹文初快要跑到大門口的時候,突然遇見了兩名前來巡查的黑衣人,他們見竟然還有人,連忙追了上去,曹文初的腿腳之前本就受過傷,至今還未痊愈,這每走一步他都痛疼難忍,這一路跑來,腿上已滲出了血水,他吃力的往外跑去,剛跨出府門,就看見了如意說的那匹馬,而那兩名黑衣人也追了上來,一人一隻手抓住了他,他心中暗道不好,轉身一揮手将麻沸散通通撒在了那兩名黑衣人的臉上,那兩人躲閃不及,等到反應過來想要捂住口鼻之時,早已經藥效上頭,暈了過去。曹文初快速地騎上了馬,他一路狂奔,精神極度緊張,他頻頻回頭好幾次,心中自責又懊惱。雪漸漸的變小了,可這夜晚還是冰冷刺骨,寒風猶如刀刃一般刮在他的臉上,他衣着單薄卻絲毫感覺不到寒意,他隻急切地想要快點去到重雲閣,快點見到賈掌櫃……
黑衣人尋着如意掉落的地方開始搜索,可尋了半天也未見其蹤影,如意捂着受傷的肩膀早已逃出了夏府,她手中緊緊地握着那枚玉佩,她想起了方才自己看到的情景——她自房頂落下後,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腦袋霎時感到一陣眩暈,一陣陣嘈雜而又尖銳的聲音充斥在耳朵裡,她的五髒六腑似乎都要裂開一般,一口鮮血從口中噴了出來。
“晚意,晚意。”她心中默念,用力支撐自己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到玉佩面前,将它拾起,待她想要走向那名酷似夏晚意的女子時,搜尋的人已經沖進了庭院。
雖然夜色昏暗,但借着漫天的火光,她還是看清了那名女子的容貌,那正是夏晚意!她身下的鮮血早已經凝固,面色死灰,顯然已沒了生命的迹象,如意的呼吸一滞,倒吸了一口涼氣,她腳下發軟,她心如刀絞,悲憤交加。
這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她不可置信的搖着頭,早已淚流滿面,可并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思考和道别,那群黑衣人已經發現了她,并且逐漸地聚攏了過來,鮮血從她的嘴唇上溢了出來,她不自覺地竟然又咬破了嘴唇,她倒退幾步,依依不舍地看了最後一眼,便拖着虛浮的身子隐入了廂房之中。
這府中地形她最熟悉不過,三兩下就甩開了那些黑衣人,火勢漸漸大了,濃煙滾滾,那些黑衣人搜索起來也逐漸變得困難,如意強撐着身體躍上了後院的一棵百年梧桐樹,咬了咬牙,忍受着身上的痛疼,跳出了圍牆。
冷,是刺骨的冰涼,黑暗中,寒風灌滿了如意的衣袍,雪花跌落在她的頭上、肩上、臉上,她卷翹的長睫毛上占滿了雪花,愈發襯得她面色雪白,她拖着傷痕累累的身體走在街上,感覺自己昏昏沉沉,腦袋裡全是夏府衆人的聲音:“如意,你回來了?如意今天可真美?如意……如意……救救我……如意……”她頭痛欲裂,傷口也陣陣發疼,可這些都抵不上她心中的傷痛,不知走了多久,她的頭感覺愈發地沉重,她感覺自己昏昏欲睡,眼皮也睜不開來,一股子腥甜竄上了咽喉,一口鮮血從她口中噴了出來,她茫然地望着前方,朦胧中仿佛看見了幾人的身影,她緩緩地伸出一隻手,喃喃道:“師父,師兄,是你們嗎……”還未說完,她便重重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