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會在這兒?如意有些吃驚地看着他,隻見他滿臉倦色,風塵仆仆的模樣,難不成是剛剛才回來?
葉南風嘴角揚起,慢慢地走了過來。此時正值寒冬,多日來的長途跋涉讓他的皮膚有些泛紅,嘴唇也十分幹裂,他走到如意的面前笑着說:“方才我在山腳下看見停了一輛馬車,便想着會不會是你來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如意說道一半,突然想起那刑部的張遠洲,那分明就是個趨炎附勢的小人,又怎會大發善心為夏府收殓屍身?她眼睛一亮,看向葉南風,說:“原來是你讓張遠洲為我義父他們收殓的屍身!”
“夏大人這樣克己奉公,清正廉潔之人,我又怎麼忍心讓他曝屍荒野?”葉南風淺笑道,“這些不過都是些小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如意心中湧起一絲暖意,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她的眼睛有些發酸,扯出一抹微笑,看着他輕聲了說了一句:“謝謝!”
空氣仿佛凝滞在這一刻,兩人的目光交彙,一個滿眼溫柔之色,一個眼中盡是感激之情,那樣的碰撞竟在兩人的心中激起了一層漣漪。葉南風看得目不轉睛,眼睛恨不得長在如意的身上,可有的人卻看不下去了。
“如意姐,我們走吧!”曹文初打破了這個有些暧昧的氣氛,滿眼警戒地看着葉南風,他以一個男人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個人肯定有問題!
兩人這才回過神來,如意笑着說:“說起來,你與三皇子屢次救我,我還沒真正地謝過你們,沒想到今日竟然在這兒遇見了你,擇日不如撞日,我們一同去梅林别院吧。”
“好。”葉南風笑着點了點頭。
夕陽金色的餘晖照射在慢慢悠悠行走的馬車上,葉南風一邊騎馬一邊回頭看了看馬車,心中十分愉悅,就連臉上的表情也不再向往日那般冰冷,身上的肅殺之氣也消失無影,看起來竟變得平易近人了許多。
“将軍。”碧滢聽說葉南風回來了,急匆匆地從内院趕了過來,她眼中閃爍着流光,滿臉欣喜地跑了過來,直到她看見葉南風身後的人,她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夏姑娘來了?”碧滢柔聲說道,笑着行了一禮。
“碧滢姑娘。”如意也客氣地向她行了一禮。
“三皇子在何處?”葉南風問道。
“殿下此刻正在暖夕閣。”
“嗯,一會兒叫人準備些晚膳。”葉南風說着,又看向了如意和曹文初,說:“咱們過去吧!”
“嗯。”如意點了點頭,又向碧滢說道:“有勞碧滢姑娘了。”
“夏姑娘不必客氣。”
望着葉南風身側的那抹倩影,碧滢心中生出一絲不悅,臉上的笑臉也随着他們走遠而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眼中湧起一絲妒意,對着身邊的婢女就是一頓訓斥:“還愣着做什麼?還不趕快去準備晚膳!”
“是。”那婢女連忙應道,轉身便要走。
“等等!”碧滢突然又喊道:“多準備些南風将軍愛吃的菜!”
“是。”
如意和曹文初都是第一次來到暖夕閣,這裡的裝飾極為低調奢華,每一處都透着典雅和獨特,看得兩人目不轉睛。從前如意以為這梅林别院是葉南風的住處,現在看來這定是蕭胤的私宅,這風格的的确确與蕭胤的氣質更為相符,更何況這宅子的奢華并非葉南風這樣的身份能擁有!
如意一上來就看見了坐在窗邊的蕭胤,他正坐在窗台邊的一張黃花梨木的圓腿矮幾旁,手裡正烹着茶,見到她們上來了便招手喊道:“快來喝口熱茶。”
看樣子梅林的一舉一動他都一清二楚,如意笑着向蕭胤行了一禮,随後坐了下來,打趣道:“沒想到有一天居然還能喝到殿下親自烹的茶。”
蕭胤嘴角揚起一抹淺笑,将一杯熱茶推倒了如意的面前,說:“那就請姑娘評鑒一下,看看本殿下的手藝如何?”
“那恐怕要可惜了殿下的手藝,民女對茶那可是一竅不通啊。”話雖然這樣說着,但如意還是端起了茶杯,那茶湯紅亮如琥珀,其中竟還有一股淡淡的梅香,如意眼睛一亮,細細地品了一口,茶湯醇厚甘甜,一杯下去口齒留香,身體也頓時變得暖和起來。
“嗯,三皇子烹的茶果然就是與衆不同!”如意笑着說道,将茶杯放了回去。
蕭胤笑了笑,又招手讓站在一側的葉南風也坐下:“今日難得一聚,南風,你也坐下吧!”
葉南風點了點,坐了下來,他這才看見了如意手上的傷疤,那一道道暗紅的傷痕讓他微微蹙起了眉。朝廷派去滄州的人一到他就着急地趕了回來,之前隻聽聞定遠侯獲罪,但卻并不知這其中内情如何。沒想到她居然又受了傷,他常年審訊犯人,一看那傷痕便知道那是受過拶刑的手,她這是去敲了承德門前的登聞鼓!
“手還沒好?”蕭胤一邊斟茶,一邊問道。
“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有殿下的玉露生肌膏,想必再過兩日就能恢複如初了。”說着,她又從懷中掏出一個木盒,遞到了蕭胤的面前,說:“這是我親手做的筆,望殿下不要嫌棄。”
蕭胤嘴角勾出一抹笑,将盒子打開了來,裡面是幾支镌刻花紋的精緻毛筆,他将筆拿出來細細看了看,笑道:“嗯,不錯,我很喜歡。”
“多謝殿下這些時日的幫助,這些東西微不足道,日後若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我定會竭力相助。”
如意說着,又從懷中掏出了一條腕帶,遞到了葉南風的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南風将軍莫見笑,我的女工實在是有些不堪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