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銀銀灑灑地照在了京郊外的小路上,一匹高大的駿馬疾馳在寂靜的夜裡,發出哒哒哒的腳步聲,葉南風馬不停蹄地趕回了梅林别院。蕭胤此刻正在暖夕閣裡惬意地泡着溫湯,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子抱着琵琶坐在屏風後吟唱,曲調悠揚,歌聲婉轉,令人流連忘返。
蕭胤聽着腳步聲,慢慢地睜開了雙眼,淺笑着問道:“你回來了?”
“嗯。”葉南風點了點頭。
“可有什麼好消息?”
葉南風搖了搖頭,說:“那張勳狡詐無比,冊子都是假的。”
蕭胤有些訝然,半響他才幽幽地道:“張勳可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隻可惜明珠暗投,跟錯了人。無妨,日後總有機會再取。”
“殿下接下來準備怎麼做?”
蕭胤眼中閃過一絲淩厲,他淺笑着說:“自然是要……火上澆油!”
金銮殿中
京都已經連着下了好幾日的春雨,蕭恒這幾日的心情也如同那綿綿不絕的陰雨,心煩意亂,沉悶不堪,大宣使臣日日找他要說法,皇後則日日找他哭訴,朝臣們也在殿上争論不休,吵得不可開交。
蕭宏是他一手栽培的兒子,沒想到竟然這般愚蠢不堪,他心中十分氣惱,卻始終還是割舍不下那點父子之情。然而,茲事體大,太子一事關乎國本,若是處理不當,恐怕會引起朝堂上的騷亂。
他隻感覺腦袋一陣脹痛,他扶額坐在龍椅上,眉頭緊鎖,一言不發,朝堂上就此事已經吵了好幾天,依舊沒有一個結果。大殿上此刻人心惶惶,大臣們都緘口不言,不再說話,偷偷地看着彼此的眼色,都在猜測今日會是誰先來開這個口?
一個年邁的大臣壯着膽子走了出來,他拱手道:“陛下,今日大宣使臣又來逼問了,如今已過了七日,若是再不能給他們一個說法,恐怕他們會覺得我們是有意在拖延,不将他們大宣放在眼中,那和親一事恐怕會就此耽擱,兩國也會再生嫌隙。”
蕭恒緊抿雙唇,一言不發。那個逆子,這次真是給他出了個難題!真是色令智昏的家夥!他要什麼女子沒有,偏偏要去招惹大宣的公主!惹就惹了,偏偏又要給人留下把柄!真是愚不可及!
“陛下,太子德行有虧,正所謂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若是此事不能妥善處理,恐怕天下人會生出話柄,說陛下你徇私枉法,包庇太子啊!”大理寺卿耿玉懷站了出來。
“那你們說說該怎麼辦!”蕭恒怒火中燒地擡起頭掃過大殿上的衆人,一種壓迫感自上而下地襲來。
“陛下,太子犯下此等大錯,實在再難以成為天下人的表率,請陛下廢除太子,免得再引起兩國紛争,生靈塗炭啊!”耿玉懷硬着頭皮說,他的額頭冒着絲絲冷汗,俯在地上忐忑不安。
“廢除太子?說得容易,太子之事關乎國本,豈能輕易廢除?不就是個公主嘛!讓太子娶了便是!難道那大宣還真的會因為此事大動幹戈嗎?”戶部尚書裴先禮站出來反駁道。
“裴尚書!大雍才安定不過十餘年,周邊諸國哪個不是虎視眈眈?豈能拿這事開玩笑?”卓雲深說着也走了出來,他跪在了地上,拱手道:“陛下,太子德不配位,請陛下廢除太子,給天下人一個交代,以免再起戰亂!”
“陛下,此事萬萬不可啊,陛下……”
“陛下,請廢除太子,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眼見衆人又為此事争論起來,蕭恒的腦袋更是脹痛了,他強忍着怒火看向了左相汪逸成,問:“左相,此事你怎麼看?”
汪逸成躬着身子走了出來,拱手說道:“陛下,老臣以為,眼下大宣使臣咄咄逼人,若不給個說法,實在難以服衆。老臣以為不如先暫時廢黜太子的封号,以此來堵住悠悠衆口,待日後再找個機會讓太子戴罪立功便是。”
蕭恒聞言沒有吭聲,他瞟了瞟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蕭胤,問:“三皇子,你覺得左相說的如何?”
蕭胤依舊是一派溫良謙遜的模樣,他有條不紊地走了出來,溫聲說:“此事全憑父王定奪,兒臣不敢多言。”
蕭恒冷哼一聲,實在猜不出他這話到底有幾分真假。正在此時,一個侍衛匆忙地跑了進來,他恭敬地跪在地上,說:“啟奏陛下,大宣五皇子帶着一衆使臣在殿外求見!”
殿内頓時一片嘩然,耿玉懷拱手說道:“陛下,看來這五皇子今日是一定要讨個說法了!”
蕭恒的眉頭皺了皺,揚了揚手,說:“讓他進來。”
片刻,隻見宣明朗帶着幾個人浩浩蕩蕩地走了進來,他神情肅穆,看上去有些不悅,但他還是禮節周全地向蕭恒恭恭敬敬地行了禮,随後說道:“陛下,事情已過了這麼多日,敏敏日日在房中以淚洗面,日漸憔悴,不知陛下何時能給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