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冬已過,沁竹院裡響起了叽叽喳喳的雀鳥聲,似乎在提醒着院中的人,萬物複蘇,春天已經來了。
一抹朝陽緩緩升起,洋洋灑灑地将沁竹院鍍了一層淺金,如意站在房門前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打量了一圈,隻看見曹文初在院中搗鼓着雲鶴送的那把彎刀。
“阿初,可看見了晚意?”
曹文初回過神來,笑着說:“晚意姐一大早就上山采藥去了,說要晚點回來。”
采藥?如意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也好,能分散些注意力總好過日日沉浸在往事的陰霾之中。
夏晚意自從回到了沁住院,便日日跟在廖神醫的身後打下手,所謂久病成醫,她自幼多病,本就已經識得了許多的藥材,更何況她天資聰穎,過目不忘,廖神醫很是樂意教導她,她學得很快,也很有耐心。隻是她的話更少了,日日沉浸在草藥堆裡,成日裡翻閱那些厚厚的醫書,好似忙得不可開交,再也見不到從前那副明媚的模樣。
隻是直到天快黑了,夏晚意還未回來,如意不由得有些焦慮,該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她站在沁竹院的門口來回踱步,忽然遠遠地見到一個背着竹簍的身影,她懸着的心一下松開了,急忙地跑了過去,然而來人并非夏晚意,而是廖神醫。
“廖神醫,您這是?”如意打量着他身後的竹簍,隻見裡面是滿滿當當的草藥。
“哦。今日我去後山采了草藥,一時間竟然忘了時辰,這不,天都黑了。”廖神醫笑着說,“如意姑娘,你在這裡做什麼?”
如意心中莫名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她微微蹙眉,問道:“廖神醫可見到了晚意?”
“晚意姑娘?”廖神醫蹙眉搖了搖頭,說:“我今日一早就出了門,并未看見她。”
如意望着夜色中那些交疊相錯的山巒,心中忽然變得不安,常去采藥的就那些地方,她究竟去了哪兒?她着急地跑回沁竹院,身後的廖神醫似乎還在說着什麼,但此時她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她匆匆跑向了夏晚意的屋子裡,裡面依舊空無一人。
“如意姐,怎麼了?”
曹文初見她神色慌張,也跟着跑了進來。
“晚意,她沒去山上采藥!”
她應了一句,雙眼匆忙地掃視着屋内的一切,若是她不告而别,定會留下些東西!
果然,她很快就發現床頭上擺着一封信件!她忐忑不安地打開了信件,隻見上面留下了一篇密密麻麻地字迹,她越往下讀,面色就變得越來越難看,半響,她怔愣在原地,眼眶泛紅,信件悄然地從手中滑落……
“上面說了什麼?”曹文初問道,卻見她的表情不太對勁,他連忙将信撿起,草草地看了一遍,他震驚地說:“晚意姐是去找綏王了嗎?她手無縛雞之力,去了豈不是送死嗎?”
如意低下頭看了看曹文初手上的信,隻見上面最後兩行寫道:
妹妹死後劫生,然心已如枯木,再難愈合。如今良臣枉死,奸逆尚存,妹妹籌謀已久,願以殘軀為局除奸逆,姐姐不必為我挂心,若能為民除害,妹妹甘之若饴。勿念。
她目光空洞,喃喃道:“恐怕她就沒想要活着……”
“這可怎麼辦?”曹文初有些着急了,他一把将信塞到了如意的手中,說:“我這就去找雲鶴大哥!”
雲鶴?如意呆呆地望着塞到手裡的信,她很快就回過來神來,師父前些時日說有事要出去一趟,這已經好幾日沒見到人影。眼下雲鶴也不知道在哪裡,恐怕要找到他還需要費些時間,她連忙跑了出去,喊道:“阿初,先去梅林别院找南風将軍!然後再去重雲閣找師兄!”
很快,兩人都騎着馬出了沁竹院,如意對曹文初說:“我先去太子府探一探,你也動作快些!”
曹文初點了點頭,他知道夏晚意對如意來說十分重要,當下也不再啰嗦,兩人在黑夜中疾馳而去,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廖神醫站在沁竹院的門口,一時間竟有些糊塗,現在這些年輕人辦事都這般風風火火嗎?他搖着腦袋慢悠悠地走了進去……
綏王府
夏晚意化着精緻的妝容,帶着面紗混在一群舞娘之中,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隻見整個綏王府都處在一片死寂之中,下人們都垂首做事,腳步輕移,不敢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音。她的心不再像剛進來的時候那般緊張,越往裡走她就越是冷靜淡然,她的眼中露出一絲決絕,撫摸着手腕上的玉镯,心中變得愈發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