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繁星璀璨,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今日卻變得異常肅穆,空氣中流淌着一種詭異的氣氛,鴻運茶樓被舉着火把的士兵團團圍住,倒黴的掌櫃跪在大門角落瑟瑟發抖,冷汗完全浸濕了他的衣衫,他匍匐在地,不吭一聲。
很快,一輛寬敞奢華的馬車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士兵們連忙讓開了路,走在最前面的是上次那個在将軍府出現的玄色衣袍的男子,他手持長劍,長發高束,眼神冷冽地環視了一眼四周。
馬車的簾子被人掀起,隻見一個頭發蒼白的老者在人的攙扶下走了下來,隻見他個子十分高大,明明看上去不過五十的年紀,卻已然滿頭白發,看上去十分不相稱,他的背脊微微弓起,寬大的衣袍被風揚起,遠遠看去竟有些形銷骨立之感。
他看上去身體有些虛弱,才下馬車,就已有些氣喘籲籲,他費力地咳嗽了幾聲,面色變得有些潮紅,随後他擡眸看了一眼面前的茶樓,眼神之中滿是急切和悲痛,他推開了攙扶他的人,快步地走了進去。
他……莫非就是曹冀?
夏如意和蔣暮瑤遠遠地看着方才走進去的老者,沒想到這大名鼎鼎的曹大将軍看上去竟如風中殘燭,有一種即将油盡燈枯之感。
“藜兒,我的藜兒呀~”
一聲悲恸凄厲的呼喊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随後便是一陣痛哭,一些膽大的百姓原本想要透過屋内的縫隙去悄悄窺探外面的動靜,然而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痛呼吓得又掩緊了房門,他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從這陣仗來看,是真真切切地出了大事了!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恐怕這條街的人,這幾日都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了!
“看來是曹藜出了事!”蔣暮瑤低聲說。
“不錯,恐怕又要掀起一陣風浪,但不知,究竟是誰殺了曹藜?”夏如意望着那茶樓,又想起了那日在将軍府裡曹藜肆虐無辜的一幕,竟覺得她實在是有些罪有應得!
才這樣想着,玄武一臉怒意和憤恨地從茶樓裡沖了出來,他雙目赤紅,咬牙切齒地喊道:“來人,給我将這條街全部給我封鎖了!凡是可疑之人通通抓入大牢!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
除去守在茶樓四周的士兵,其他的人都以茶樓為中心,通通四散而去。
忽然街頭又傳來一陣急切的馬蹄聲,隻見青龍也帶着一群人馬疾馳而來,整個街道頓時被他們的人馬塞滿。
那些士兵粗魯地将房門一個個踹開,凡是壯年男子或是神色詭異之人,通通提了出來,稍有反抗之人,直接就被一刀砍死,很快就押出了一群人,整個街道上的人頓時人心惶惶,哭喊聲一片。
“我們還是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蔣暮瑤勸說道,她們本意并非想要引起這腥風血雨,也不知究竟是誰竟然渾水摸魚,敢殺了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曹冀曹大将軍的獨女!
夏如意點了點頭,兩人趁亂悄悄地摸了出去,然而此時外面一片混亂,到處都是搜查的士兵,她們轉了幾條街都險些被人撞上。
一隻貓忽然從房頂上躍了過去,将那破舊的瓦片蹬落了幾片,頓時發出一陣稀裡嘩啦的巨大聲響,隻聽見巷子外面立馬就傳來了一聲驚呼:“四爺,這邊有動靜!”
随後就是一陣火急火燎地腳步聲,夏如意和蔣暮瑤連忙往後跑去,然而身後的腳步聲已經漸漸逼近,她們卻陷入了一條死胡同裡。
忽然,也不知從何處伸出了一雙手将夏如意和蔣暮瑤拉進了一間漆黑的房屋之中,兩人還未來得及發出聲音,就聽見外面又是一陣腳步聲,一群士兵急匆匆地跑了過去。
“方才還看見有兩個人影,怎麼一轉眼的功夫就不見了?”有人在不遠處說道。
“給我挨家挨戶地找!”是玄武那陰郁的聲音。
“跟我走!”
黑暗中,那人壓低了嗓音,但夏如意還是一下就聽出了他的聲音,是葉南風!
“你怎麼來了?”夏如意距離他很近,依稀還能感覺他溫熱的呼吸。
“先出去再細說。”
葉南風說着拉起了夏如意的手,帶着兩人朝另一邊快步地走去了。他仿佛十分熟悉這裡的地形,不多時就帶她們走出了龍威軍的包圍圈。
看着那火光灼灼的天際,夏如意輕歎一聲,總算走了出來,今夜想來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蔣暮瑤是個玲珑之人,她看了他們一眼,說:“我先回一品閣跟他們商議一下。”
“好。”夏如意點了點頭,蔣暮瑤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遠離了紛争的人群,他們走在了河邊的小道上,涼風習習,吹得人頓時神清氣爽,掃去了所有的疲累,夏如意看着葉南風,問:“你怎麼在哪兒?”
葉南風停下了腳步,看着她明亮如星的眼眸說:“那日我見你對曹冀之事十分上心,便多加留意了幾分。”
說着,他突然上前抓住了她的肩膀,夏如意正當不解之時,葉南風卻忽然緊緊地盯着她,認真地說:“如意,你答應過我,不會再讓自己在陷入危險之中!你知道方才有多危險嗎?要是你落入了那群人的手中,我都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這裡是大宣,不是大雍,我真怕我自己會護不住你……”
說到後面,他忽然放緩了聲音,似乎有一絲失落,又有一絲自責。
夏如意的心蓦地一軟,一股異樣的情愫在心中悄然流淌,似乎在悄悄地撥弄着她那根藏在心中緊繃的弦。
她結結巴巴地解釋:“我……我沒想到會發生……”
還未說完,葉南風忽然就吻了上來,感受到那溫暖柔軟的雙唇,她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兩隻垂在身側的手蓦地握成兩個拳頭,整個胸腔猶如擂鼓沖天,砰砰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