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兩年前來這裡時,自稱是甯州人士,也沒說得太詳細。她把自己寫的話本給我看,我覺得她寫得很好,就聘請她了。她平時也不怎麼聊到自己的家鄉。”
“那你可知她去了何處?”
“我也不知道,我連她最後一面都沒見着。她是留書出走的,隻說自己有事,不能在這裡了,違約金就放在書信邊,讓我自取。她剛來時,簽訂的契約是三年。如果未滿三年就離開,需要賠償二百兩銀子的違約金。那天早上,夥計去她房間找她,發現她走了,桌上是一封信和二百兩銀子,誰都不知道她去哪裡了。”
“她的信還在嗎?拿來給我看看。”
“這個……我想着這信也沒用了,就給扔了,反正違約金已經到手。如果早知道大人要看,我就不扔了。不過那封信上沒寫太多東西,内容我剛才都說過了。”
雲水謠點點頭。她也不是非要那封信不可,秦婉君也不可能在一封告别信裡留下什麼破綻。
反正,她有秦婉君手寫的話本,就足以作為證據了。
雲水謠道:“秦婉君所有的話本,我都買了。其他手抄本你可以留着,把原版給我。”
“大人想要,送給大人便是。”
雲水謠自然不會白拿,還是堅持給了老闆一些錢。
她讓人叫來勾欄所有的夥計,詢問他們是否知道秦婉君的下落,他們都說不知。
看來打聽不出什麼了,雲水謠便回到了衙門。
她把剛才的事跟杜羽說了,接着說道:“我是否可以把她的這些話本送交大理寺,作為她有可能牽涉天神教的證據?”
杜羽道:“不妥。這個證據不夠充分,大理寺不會收錄。且手寫印刷體雖然難寫,但肯定有其他人能寫出來,不能以此為根據,說秦婉君跟天神教有關。我看,這些話本還是先留着,也許以後有用。”
“也是,就算定不了秦婉君的罪,至少可以看看她寫的故事,還是挺精彩的。”
雲水謠此言,頗具自嘲的意味。她明明推測出秦婉君可能有問題,卻找不到她的人,也定不了她的罪,這讓雲水謠十分難受。這種難受勁,就像是大冬天穿了好多層衣服,但是最裡面那層衣服的袖子被水打濕了一樣。
杜羽笑道:“不用沮喪,她要是真的不清白,總有落網的那一天。”
“說的也是。你說景佑是不是快回來了?”
“他就是會飛,也沒那麼快,且再等個十天半月吧。”
雲水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忽然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元景佑了。他不在自己身邊,總感覺不得勁。
這個樣子落在杜羽眼中,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笑話自己。
她朝杜羽看去,杜羽卻在低頭寫着公文。一束陽光照在他的側臉上,就像是一尊久經歲月洗禮的雕塑一般。
雲水謠不自覺地多看了一會。過了一會,她才發現自己的失态,趕緊回過神來,忙起了手頭的公務。
大約二十多日後,元景佑才回來。他看起來瘦了許多,皮膚也變黑了,倒是多了幾分男子氣概。
不過,他臉色凝重,似乎有什麼心事。
雲水謠問道:“京城那邊一切順利嗎?你怎麼這會才回來?”
如果快馬加鞭,從京城到雍州也就七八日的工夫,所以雲水謠才有此問。
元景佑道:“天神教的案子已經結了,不過又發生了兩件事,似乎節外生枝,因此我在京城多留了幾天。”
雲水謠問道:“什麼事?”
“闵紅姑等人被處斬時,我父親是監斬官,而我負責帶領衛士維持秩序。當時看熱鬧的百姓很多,我無意間聽見一個老婦人的話。”
元景佑将當時的情形詳細說了。
當時,有個老婦人看見闵紅姑,便小聲說道:“怎麼是她?我以前還見過她。”
旁邊的百姓問她:“你确定?你平時都不怎麼出門,怎麼會認識她?”
老婦人說道:“是真的,那個闵紅姑毀容成這樣,凡是見過一面都不會忘記的。大概十幾年前,我還在揚州居住。我住的地方雖然偏僻,但是有一間空屋子,我便想找個租客,讓中人幫忙散布消息。後來,有個蒙面的女人找上門來,說要租我的屋子,她還帶着一個三四歲的女兒。我雖然很好奇她為什麼蒙面,但也沒有深究,把空屋子租給了她。
住下後,她也不怎麼出門,也很少跟人打交道,每天仍是蒙着臉。後來有一次,她洗臉的時候,我無意間看見她的臉,發現毀容很嚴重,怪不得她要蒙面了。住了幾個月後,她就走了。當時,她用的是假名字,我也不知道她真名叫闵紅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