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長史搖頭道:“沒法打擊。首先它的教義是讓人做善事才能變美,這話也挑不出毛病。做善事是否能變美有待商榷,但叫人做善事總沒錯。
其次,她們賣的東西并不會損害人體健康,即便價格虛高,那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官府很難插手。若說她們在背後嘲笑那些容貌平庸之人一定品行不佳,這又屬于她們自己的私事。難道百姓們在背後說幾句不合适的話,官府也要插手嗎?”
雲水謠皺眉道:“确實如此。”
這個天女會所做的一切雖然可惡,但并不違法。正因如此,所以難除。她們并未用什麼可怕的手段控制成員,比如下毒,隻是用一些話術激發起成員的虛榮心和攀比欲。
她們也并未宣揚自己是天女轉世,否則就可以以妖言惑衆的罪名抓她們。她們所自稱的聖女、天女,也隻是天女會裡的等級。但偏偏這種稱呼,會讓人潛移默化地把她們放在很高的位置,不敢違抗她們。
雲水謠忽然想到了什麼,道:“若是說她們用不正當的手段擾亂市場競争呢?畢竟那些賣胭脂水粉或裝飾品的鋪子,無論質量多好,店主多熱情,銷售手段多高明,也不可能讓所有進店的客戶都買東西,而且每一個都是回頭客。
天女會倒是能做到,但她們是用不正當的方式做到的。她們故意拔高自己到半神的地位,讓相信她們的人出于尊敬和從衆心理,不得不買她們的東西。”
呂長史道:“這也很難,因為她們主要在做的事不是開鋪子,而是組織一群貌美的女子一起玩,或做手工,隻是偶爾才賣東西給成員。她們的身份不算店家,而是集會發起人。組織一群女孩一起玩,而且玩的不是違法的東西,這官府也管不着。
就連董刺史對這個組織也沒辦法,隻能約束自己的女兒,偏偏那位董小姐又是個不受約束的。”
雲水謠問道:“我聽說,董刺史是跟蹤自己的女兒出門,才失蹤的?”
“董家的老仆是這麼說,但是我們也沒親眼瞧見。我們曾經傳喚天女會的幾個首領過來,但她們說沒見過董刺史。我們去她們家裡搜查,也沒有什麼證據,隻能放了她們。”
雲水謠決定先去問問董盛年。今天天色已晚,等第二天再問。
第二天一大早,雲水謠來到公堂,叫衙役去傳喚董盛年和董家老仆。
雖然董盛年就住在官衙裡,但雲水謠去找她,跟傳喚她來公堂,是不一樣的。
讓她來公堂,說明雲水謠在審案,董盛年作為案件的相關者,必須如實回答,也不能再耍大小姐脾氣。
很快,董盛年便來到了公堂,老仆緊随其後。
董盛年見到穿官服的雲水謠,心中一凜,也不敢像昨日那樣随意,老老實實地行了禮。
雲水謠問道:“董姑娘,五月二十五号那天,你做了什麼?”
五月二十五号,便是董刺史失蹤的日子。
董盛年回答道:“我那天一大早就出門了,去找天女會的淮山姐姐,她說有好東西給我看。我去了她家之後,她說東西在另一個住所,她記錯了,便拉着我從後門出去,去了她另外一個家。”
雲水謠問道:“她有兩個住所?這個淮山姑娘,在天女會是什麼地位?”
“淮山姐姐是天女會的天女,她的住處不止兩個,具體有幾個我也不清楚。我隻知道她常住的家,在春喜街六十五号。”
春喜街是幽州比較繁華的地方,房價很貴。這個淮山姑娘能在那裡買房子,而且住所還不止一處,可想而知天女會的首領們斂了多少财。
雲水謠又問董家老仆:“據你所言,五月二十五号這天,董刺史是跟随自己女兒出門,後來就不見了?”
董家老仆道:“是。當時小人和幾個侍衛想跟着一起去,但老爺拒絕了。老爺一個人自己跟着小姐。”
董盛年道:“可是我那天沒見過我爹。”
雲水謠問道:“你也沒察覺到有人跟蹤?”
“沒有。”
“董刺史進了淮山姑娘的家沒有?”
“我不知道,應該沒有吧。我去找淮山姐姐,她一見到我,就帶我去了另一個住所。”
“當時淮山姑娘家裡還有其他人嗎?”
“好像沒有,我沒看見。”
“淮山姑娘的全名叫什麼?”
“她姓平,叫平淮山。”
雲水謠對差役道:“來人,傳平淮山到堂。”
很快,平淮山就被帶了過來。她确實長得很美,眼珠子時不時地轉動幾下,顯得有些精明。
平淮山行禮道:“草民拜見刺史大人。”
雲水謠問道:“五月二十五号那天,董刺史有沒有去過你家?”
“沒有。”
“你能肯定?”
“反正在我離開家之前,沒看見。那之後他有沒有來過,我就不知道了。”
“如果他來過你家,總會留下一點痕迹,比如腳印什麼的。你沒察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