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水謠想了想,忽然靈光一閃。
接着,她又去大牢找了高文錦。
高文錦雖然被關了好幾天,但氣色還不錯,神情也如常,似乎并不因為入獄而感到恐慌、壓抑或委屈。
由此可知,她的内心很強大。
由于她隻是嫌疑人,不是真正的犯人,她的房間條件還不錯,有床,有桌椅,桌上還放着茶水和餐盤,盤子裡的食物都吃得差不多了。
她看見了雲水謠,很自然地站了起來,招呼道:“雲大人來了,請坐吧。這裡簡陋,也沒什麼能給您吃的,您若不嫌棄,我倒杯茶給你。”
雲水謠随和道:“沒事,我自己倒就行,你也坐吧。”
雲水謠給自己和高文錦都倒了一杯茶。
接着,她問道:“高姑娘,像你們這樣的江湖人士,是不是不怎麼在意朝廷和國家的事?”
高文錦道:“這也要分人。有些人隻想獨來獨往,不關心外界的事。有些俠客也會憂國憂民,如果遇到魚肉鄉裡的貪官,可能會直接刺殺;如果遇到戰事,可能會為國從軍。有些人是偏□□的,隻想自己發财享樂,就算做再多壞事也無所謂。
像我們嵩山派是正道,提倡行俠仗義,不可仗勢欺人或是殺人越貨。不過,我們還有一條祖訓,就是不得招惹朝廷。所以,即便是一個官員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我們也不會管。
像我之前幫着趙刺史攻城一事,其實嵩山派并不提倡,但也不反對,隻要自己确定做的不是壞事就可以了。後來我覺得因為自己的插手,使梅花縣變成了一個棘手的問題,不論是梅花縣的百姓還是幽州的官兵,似乎都有怨言。
我一直在反思自己做得對不對,我覺得自己一開始不該幫着趙刺史攻城。如果像趙刺史的幕僚說的那樣,不要急于開戰,先采取懷柔政策,安撫邊境民心,再潛移默化地改變梅花縣等邊境城池裡百姓的思想,讓他們逐漸歸心于大夏,到那時候再收複失地,會更有利于管理。
但趙刺史沒聽,還說這是腐儒之見。他又對我說梅花縣的百姓過得如何凄慘,隻要我幫着他收複失地,我就是梅花縣百姓的救星,所以我才同意。
現在想想,門派不讓我們摻和朝廷的事是對的,因為我們不懂政事,不懂兵法,很多時候分不清自己做的到底是不是好事,還是混江湖簡單一些。”
雲水謠道:“原來如此。那若是有敵國的奸細混進大夏,危害大夏的江山社稷,你們管不管呢?”
高文錦想了想,道:“按理說,這種機密不是我們這種江湖人能知道的。不過,如果真的讓我知道誰是奸細,我肯定會殺了他。雖然這表面上跟我沒什麼關系,但奸細會害百姓、害國家,若是國家動蕩,勢必影響到所有人,像我們這樣的江湖幫派也難以安生。”
“那若是奸細就在你身邊,甚至跟你關系很好呢?”
“如果是這樣,那我要首先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奸細,必須要有确鑿證據才行。如果是,那也隻能跟他割席斷交。至于能不能狠下心來殺了他,我現在還不能确定,但包庇他是萬萬不會的。”
“高姑娘如此深明大義,本官就放心了。對了,你師兄這段時間是不是也在幽州?”
“是,我是跟他一塊遊曆幽州的。後來他要閉關鑽研一門武功,我們就暫時分開了。前幾日您說他來找過我,想必他是出關了,那他的武學應該更上一層樓了。”
說起這個,高文錦面帶笑容,似乎很為她師兄自豪。
雲水謠忽然說道:“高姑娘,其實你師兄也會用彎刀傘吧?是你教給他的,對嗎?”
高文錦愣了一下,眼神有些心虛和慌亂,接着她沉默了。
雲水謠也沒催她,耐心等着她自己開口。
過了一會,高文錦有些歉疚地說道:“沒錯,我之前騙了您,還請大人勿怪。我師兄的确會用彎刀傘,是我教的。之前您說城牆上有彎刀傘的痕迹,有人用彎刀傘跟趙刺史打鬥,擄走了趙刺史。
我很确定不是我和我師兄做的,又怕官府懷疑到他,所以幹脆就不把他會用彎刀傘的事說出來。如今大人已經猜到了,那我實話實說也沒什麼。雖然我師兄會用彎刀傘,但他絕對跟此事無關。”
雲水謠道:“你如何确定此事跟他無關?”
“因為他之前一直在閉關,而且他是個好人。”
“他一直在閉關,是你親眼所見嗎?你每天都去他閉關之處查看了?”
“沒有,閉關不能被人打擾,所以閉關之處絕對保密,他連我也沒告訴。但他不可能說謊的。”
“任何一個人都存在說謊的可能性,哪怕你再相信他。而且,你如何斷定他就是一個好人?”
“這……自然是通過朝夕相處看出來的。”
“難道他就不能僞裝嗎?”
“哪有人能僞裝那麼多年?”
“怎麼會沒有?善于僞裝的人,才能做好一個細作啊。”
高文錦睜大了眼睛,眼神中有不解、驚訝,還有幾分氣憤:“您怎麼能說我師兄是細作?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好好練功,愛護同門,行俠仗義,我都是看在眼裡的。大人若不信,可以派人去我們門派打聽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