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人骨子裡大概天生就帶着些涼薄和變态的基因,在這個法治社會下,正常人不要說找人毀掉一個人了,哪怕是聽到有人死亡的消息,心裡也一定是會有一絲波動的。
可是宋客卻一點感覺都沒有,她絲毫不覺得自己做的這件事情有什麼不妥。
宋客覺得基因真的是很神奇的東西,她爸她哥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于是她也自然而然地長成了一個神經病。
如果不是身邊的人總是及時地在她某些失控的時候拉住了她,宋客覺得自己大概率會長成一個反社會人格。
冷漠且道德低下。
雖然好像現在也沒差多少。
不過才過了兩個月,這個姐姐居然能把人給神不知鬼不覺地整沒,挺有本事的,她果然沒有看錯人。
事情絕對是辦的非常漂亮的,但凡有一點疏漏,解應然肯定已經火急火燎地把電話打過來了。
李靜看着宋客緊緊地盯着手機,絲毫沒有聽見她說話的樣子,默默的歎了口氣,然後繼續做起了手中的卷子。
宋客仔仔細細地看完了孫骁骁發來的所有信息,漠然地挑了挑眉。
死因是酒後失足掉進了河裡啊,這樣充滿偶然性的事件,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辦到的。
真厲害。
宋客覺得無比地輕松,心中還有一絲隐秘的快意,但同時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一個巨大的黑洞正在漸漸地吞噬着她。
可是她根本就不想動,因為好累啊,她真的好累啊。
下課鈴聲準時響起,宋客疲憊地趴到了自己的桌子上。
李靜湊到宋客耳邊,小聲問道:“同桌,你不舒服嗎?”
宋客搖了搖頭,“困,好困啊。”
李靜:“那你睡吧,接下來兩節是數學連排課,你每次都考滿分,他應該不會管你的。要是班主任來巡課,我再叫你。”
宋客閉着眼,沖着李靜伸出了一個表示贊賞地大拇指。
眼前是黑的,大腦是渾的,耳邊還有依稀可聞的數學老師講課的聲音,這一覺,宋客睡得一點都不安穩。
迷迷糊糊間,宋客感覺自己大概是做夢了。
那是一個灰蒙蒙的房間,她被牢牢地鎖在白色的病床上,周圍都是人,她看不清他們的臉,卻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在被一個個冰冷的目光注視着。
宋客讨厭被人關注。
她拼命掙脫着困在四肢上的繩子,病床不堪重負發出了吱吱呀呀的聲音,在寂靜的病房裡顯得無比地刺耳。
其中一個醫生拿着一個拳頭大小的黑色藥丸,捏住了宋客的臉頰,就要往她嘴裡塞。
這個大藥丸大概是不怎麼堅固的,在宋客的強烈反抗下,黑乎乎的要藥丸碎屑糊了她一臉,看起來狼狽極了。
雖然患者十分地抵觸,但是醫生的情緒沒有任何的波動,他居高臨下的看着宋客,就像在看一件物品。
盡管他帶着口罩,但宋客此時卻清楚的從那雙熟悉的眼睛中,認出了這人的身份——宋安遠。
宋客感覺一把火在燒着她本來就不是很清明的大腦,她胸腔中陡然生出了無限的憤怒和委屈。
把她關到精神病院就算了,現在竟然還企圖用藥丸噎死她。
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匕首,宋客緊緊地握住了它,身上的束縛此時奇迹般地消失了,宋客毫不猶豫地坐了起來,将那把匕首狠狠地紮進了宋安遠的胸膛中。
鮮血染紅了他白色的衣服,也染紅了宋客的手。
宋客突然感覺十分地難過,巨大的空洞席卷了她,她有些無措地擡起了頭,然後在這堆看不清人臉的人群中,看見了陳周意。
一張熟悉且清晰的臉。
他就靜靜的站在那裡,宋客卻分明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恐懼。
宋客慌亂地從病床上跳了下來,她想抓住陳周意,卻發現自己怎麼樣也碰不到他。
“同桌、同桌,醒醒了,吃飯了。”
李靜小聲地呼喚在耳邊響起,宋客輕皺着眉頭緩緩睜開了眼,然後一頭冷汗地從自己的臂彎中擡起了頭。
夢中的感觸無比地清晰且真實,宋客覺得難受極了。
李靜:“你睡了兩節課了,現在該吃午飯了。”李靜把宋客的杯子擰開遞給了她:“你沒事兒吧?是做噩夢了嗎?”
宋客接過杯子猛灌了幾口水,然後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李靜歎了口氣,語氣愈發的柔和:“你休息休息吧,感覺今天上午你的狀态都不太好,你吃啥,我給你帶。”
宋客沉默着搖了搖頭。
李靜有些無奈:“二樓新開了家土豆餅,我給你買一個吧?”
知道此時,宋客才有點從夢魇中脫離出來,她下意識地回道:“可是排隊的人好多啊。”
李靜:“沒事兒,排排隊而已不費什麼事兒。”
李靜走了,班裡徹底空了下來。
宋客靠在冰冷的牆上,企圖以這種方式緩解一下混亂的大腦。
手機振動了一下,宋客打開手機,看到了一條短信。
“放學之後,林秘書會去接你,跟他過來一趟。如果你不來,我保證,你接下來的日子可能不會那麼太平了。”
煩躁焦慮夾雜着憤怒深深地席卷了宋客,宋客死死地盯着這條短信,有一股想要把手機給砸碎的沖動。
是宋承霖,他算什麼東西,宋安遠平時找自己麻煩就算了,宋承霖他也配!?但同時,宋客清楚地明白,宋承霖絕對不是随便說說,他真的做的出來。
反正以前又不是沒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