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很晚了,靜園裡依舊熱鬧的很。
這種時候,老人家會聚在一起回憶往昔。父輩的呢會聚在一起聊一聊下一代,而年輕人呢,能聊的東西就更多了。
健康的一點的内容呢,聊一聊工作,聊一聊升學,不健康的呢,就不是能當着長輩的面說的話題了。
膽子大一點的,甚至已經提前離場去找樂子了。
不管怎麼說,乍一看,這就是其樂融融、熱熱鬧鬧的一大家子。但隻有一腳踏進去,才知道其中彎彎繞繞的污濁。
宋客一向都很讨厭這種場面,覺得裝的很。大家都在裝,裝父慈子孝,裝夫妻和睦,裝兄有弟恭。
但其實都各懷鬼胎。
宋承霖一向是這一代的佼佼者,從升學到工作,都是被人奉為榜樣般的存在。他此時正坐在宋老爺子身邊,安安靜靜地聽着一群長輩講話。
裝的一派謙和恭順。
聊着聊着,宋安遠突然對着宋承霖問道:“你妹妹呢,她收了這麼大一份禮,就不知道單獨過來謝謝爺爺嗎?拿了壓歲錢就消失了,還有沒有一點規矩了。”
宋承霖還沒來的及回答,宋承安就笑嘻嘻地說:“妹妹去和她新交的那個小男朋友打電話去了吧。”
一時間,在場的人臉色都變了。私下裡怎麼玩兒是你的事情,但明面上,宋客還是個學生,更何況身上還有一樁婚約。
照這個說法,那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但随即,宋承安就立馬找補似的說道:“開個玩笑,宋客最聽話了,怎麼可能早戀。我猜她現在不是在做題,就是已經乖乖睡覺了。”
宋老爺子擺了擺手,毫不在意地說道:“讓她休息吧,幾個月不見,我看她都瘦了一大圈。這幾天就在靜園住吧,就當陪陪我這個老頭子了。”
宋安遠立馬回道:“小客從小就是在靜園長大的,也就是這幾年學習太忙了,現在放假,留下來多住幾天也是應該的。”
宋承安歎了口氣,半真半假地說道:“爺爺真寵妹妹,不愧是家裡唯一的女孩兒。早知道我也投成個女孩兒得了。”
衆人就着這個話題開始說笑,氣氛再次活躍了起來。
無人注意的地方,宋承霖看向宋承安的表情變得深沉起來。
夜談徹底結束,走在回房間的路上。宋承霖看着總是笑吟吟的宋承安,表情嚴肅:“不要再胡鬧了,她不會和我們搶什麼的。”
宋承安依舊是一副笑臉,他無所謂地挑了挑眉,語氣輕佻“大哥,你說什麼呢。宋客知道你私下裡這麼維護她嗎?她巴不得見到你就跑吧。我就不明白了,明明我才是你的親弟弟,你怎麼這麼關心那個野種。”
宋承霖語氣變得嚴肅起來:“宋承安。”
他這副樣子或許對公司的人很有威懾力,但宋承安卻一點也沒有被震懾到,他無所顧忌地繼續說道:“你别忘了,是誰讓她養成了身上帶刀的習慣,反正不是我哦。”
宋承霖無奈極了,如果說宋客是個一點就着的狂躁型瘋子,那麼宋承安就是個讓人捉摸不透的瘋子。
又天真又殘忍,每一把刀都在往人心口上戳。
宋承安:“我才不在乎那一點股份呢,我也不在乎宋家到底會落在誰手裡,我無聊嘛,總要給自己找點事兒幹幹啊。人啊,閑着容易生病。是不是啊,大哥。”
宋承霖臉色一變,眼中有愧疚之色劃過。
而宋承安沒有再理會宋承霖,擺了擺手,嘴裡哼着歌走遠了。
安靜的房間内,宋客依舊一言不發,隻是安靜地看着陳周意。今夜陳周意格外地話多,從南講到北,從東講到西。
直到看見屏幕中的宋客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已經睡着了,他才關上了微微發燙的手機。
海邊依舊熱鬧,人們各自圍坐在自己的小圈子裡,或是唱歌,或是遊戲,又或是什麼也不幹,隻是安安靜靜地天南海北地聊着天。
陳周意遊離在熱鬧的人群之中,顯得無比格格不入。
周西拿着個酒瓶子,臉上還帶着不知道被誰印上去的口紅印,她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看着陳周意發呆的樣子,毫不客氣地揉亂了他的頭發。
陳周意頂着雞窩一樣的頭發,無奈地歎了口氣:“小姨。”
周西嘿嘿笑了兩聲:“年輕人啊,不要這麼死氣沉沉的,開心一點嘛。”
周西是陳周意的親姨,但其實也就比他大了十二歲。他外公外婆走得早,所以這個小姨基本上是被他媽媽一手拉扯着長大的。
姐妹倆相依為命,但性格卻截然相反。陳周意的媽媽周南性子沉靜安穩,而周西就像一團熱烈的火,活得潇灑而肆意。
周西是個不着調的藝術家,平時的時候總是滿世界地到處跑,也就隻有在過年的時候,會和陳周意相聚在h市,兩個人結伴過個年。
但今年,周西明顯地感覺到了她這個大外甥有些心不在焉。
周西的眼神落在了漆黑的海面上,顯得無比地悠長,聲音顯得無比溫柔:“想回去就回去吧,有牽挂的人了吧,這是好事。”
陳周意有些不知所措。
周西看着他笑了出來:“好了,我帶着你,連約會都不方便了。現在的活動也就僅限于親一親抱一抱了,你趕緊走吧。給我這個大人留點屬于大人的空間。”
陳周意:“……”
宋客這一覺睡到了不知何年何月,她打開手機才驚覺,居然已經快中午了嗎?匆匆忙忙地穿好衣服就往外面趕,然後就看到了院子裡爺爺在打太極。
宋客乖乖地站到了一邊,等着爺爺做完鍛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