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迪絲到底是教廷放在繼承人身邊的眼線,還是反過來?
作為玩家的年蓁蓁自然是站在甯汐柔這一邊的,但是見習修女伊迪絲呢?
“那幅畫。”
甯汐柔突然說。
對,油畫上應該有落款,隻要知道油畫繪制的時間,應該就能大體推斷出來。
年蓁蓁顯然也想明白了這一點,她閉上眼睛,拼命回想畫上的所有内容,哪怕一點點小細節。
可能是越是拼命想要回想,越是發現腦海中一片空白。
“326年。”
甯汐柔說。
以她的記憶力,當然不需要特意回想那副油畫到底長什麼樣子。
隻是畫師很巧妙地将自己的落款隐藏在了少女裙擺的花紋中,所以她花了點時間才辨認出來。
“那肯定是先認識主教在前了……天哪,我不要啊!”
年蓁蓁中絕望地捂住臉。
“要是咱們是對立面的,我肯定沒法通關了啊!”
一時間,甯汐柔不知道是該驚歎于她自我認知清晰,還是放棄速度之快。
不過,盡管看着自己新鮮出爐的隊友無聲崩潰這件事很有趣,甯汐柔還是開口道:
“認識得早就證明你站在他那邊?你發現這件事之前,不是一直想跟着我通關嗎?”
“我現在也想,我現在棄暗投明吧!反正人設是活的,我琢磨琢磨,肯定能轉投你的陣營!”
隻用了十秒鐘來崩潰,年蓁蓁握拳,一臉堅定。
“你本來就是我的人。”
甯汐柔忍不住笑了下,搖頭:
“你在這個莊園裡住下,把主教密謀的消息告訴我,又把象征你們有強烈聯系的吊墜給我看。但是到目前為止,系統有判定你OOC嗎?”
這麼說來,好像也是?
年蓁蓁想了想,也搖頭:
“沒有。我以為玩家之間相處的時候,我們的行為不參與OOC判定。”
“但我們并不是一直都是‘玩家之間的單獨相處啊’。”
甯汐柔說。
“啊?哦,對!我想起來了,今天早上我們醒過來的時候,那個管家也在。還有剛才,他也在的。”
年蓁蓁的眼睛又一下子亮起來。
“太好了,我還是你的人!我估計,就是主教派我來做卧底,然後我對你日久生情,決定棄暗投明了。唔,日久生情這個詞好像不對……”
“不重要。”
甯汐柔擺擺手。
“支線任務觸發後,遊戲系統改變了你的人設。這個線索應該和你的房間一樣是增加的補充信息。它創造了一個,讓你以内應身份幫助我拿到權杖的機會。”
她将今天在餐廳發生的事情簡單和年蓁蓁複述了一遍。
“那個主教肯定還會搞鬼,我要不要回教廷去盯着他?”
年蓁蓁眼珠子一轉。
“會很危險,你可以嗎?”
甯汐柔問。
年蓁蓁其實算不上會演戲,更不用說什麼僞裝能力了。
她之前能夠在教廷裡打探消息,是因為她的身份隻是個小貴族家出身的見習修女,甚至可以說是小貴族為了表達忠心而送給教廷的禮物。
因為她不重要,所以也不會得到什麼關注和視線。
所以,她才能自由行走。
如今,在遊戲系統的支線補全下,年蓁蓁的角色伊迪絲和教廷主教瑞恩關系匪淺。
而主教是教廷中地位最高,權利最大的人。
即便往好了想,伊迪絲和主教的關系隐藏在暗處,不為其他人所知,但主教的視線,絕對會落在她身上。
主教為人陰險,心機深沉狠毒,甯汐柔剛剛才領教過。
年蓁蓁不是他的對手。
“再危險也得去呀。我總不能當一個沒有用的人吧。”
年蓁蓁笑了笑,搖頭:
“謝謝你肯問我。”
甯汐柔看着她的眼睛,也笑了。
她其實什麼都明白。
年蓁蓁是個善良的人,否則她不會告訴甯汐柔自己在教廷裡偷聽到的内容。
但她其實也一直都很聰明,她很清楚,甯汐柔不是一個善良的人。
想要跟随甯汐柔,她必須成為一個有用的人,要能夠提供有價值的信息和線索。
新手玩家年蓁蓁是個自我認知清晰的人,她很清楚自己不可能獨立通關,而向甯汐柔告密這件事已經讓她站在了離穢的對立面。
從被扔進甯汐柔房間的那一刻開始,她已經别無選擇,隻能跟随這個人。
但幸好,這個人雖然并不善良。
但也并不殘忍。
至少,甯汐柔沒有直接命令她回到教廷,而是等她自己開口,給她留下了表面上的選擇權。
“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主教回去,還有的忙呢。”
甯汐柔撐着下巴,對着年蓁蓁眨了眨眼。
“因為你把教廷的候選人都趕回去了嗎?”
年蓁蓁問。
“不是,是因為,今天晚上,會發生一些事情。這件事情,能夠再次挑動主教的憤怒和不安。有可能,會讓他在情緒驅使之下,做出一些愚蠢的選擇。”
甯汐柔笑着說,聲音悠揚輕快:
“如果他能夠冷靜下來思考,說不定會發現其中的破綻和漏洞。不過,盡管熱衷于自我标榜,但人類,從來都不是依靠理智行動的動物呀。”
她點了點放在自己面前的木盒,指甲和木質的盒面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像是棋子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