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兩個時間線裡從頭到尾,都有且隻有一盞海神燈。
隻有池隨冬。
在“傀儡師的寶物”的獎勵加持下,
甯汐柔将海神村所有傀儡村民的傀儡線都轉移到了海神燈身上。
被虛假信仰禁锢住的僞神芹秀蘭獲得了自由,她看到延續自己意志的傀儡獲得了眼睛,獲得了生命和看到世界的機會。
與此同時,池隨冬被套上枷鎖。
他成為了下一個被束縛的僞神,被迫延續着海神村傀儡們的生命。
同樣地燃燒,掙紮,在無盡的黑暗中感受着死亡纏繞住自己已經并不存在的肢體。
但池隨冬依然“活着”。
可正因為他是活人,不能像死去的人類芹秀蘭一樣,利用傀儡芹秀蘭和海神村的虛假信仰,搭建出一個勉強的三方平衡。
他隻能不斷地燃燒,被吸食,成為燃料。
他隻有一個燃料,一個欲望,一個支撐他到現在的執念。
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天,八萬七千六百個小時。
直到現在。
甯汐柔聽見骨節被風吹動相撞的聲音。
那盞燈被放在她面前。
她擡起手,垂下眼。
冰冷的手骨撫過她的手,像是有人撫摸她的掌紋。
“因為想再見面嗎?”
她眨了眨眼,語氣緩而輕,居然有種溫柔低語般的錯覺。
“現在見到了哦。”
甯汐柔在人類世界長大,但她其實不太了解人類。
她喜歡進食,喜歡不同口味的欲執,但她不太喜歡人類。
人類中有的很複雜,也有得簡單到寡淡。
他們大部分時候都很軟弱,大部分時候都很愚蠢。
庸庸碌碌活着,像是蟻群順着地上的腳印往前走,不在乎終點。
池隨冬一開始,也隻是一個欲望寡淡的人類。
如果不是那副實在漂亮的面孔,甯汐柔甚至不會考慮把他當做餐前小點。
她不了解人類,所以不知道,原來寡淡的人,不是因為沒有欲望。
而是因為他們的執念都被壓抑在一個黑暗的角落裡。
蔓延,生長,爆發。
“這場祭典不是給他的。”
甯汐柔說。
池隨冬不是海神,盡管他以“海神燈”的身份,在海村存在了十年。
但他不是傀儡們渴望的神明,他是個人。
他隻能以燃料的姿态維持着傀儡們不死去,卻無法給他們真正的生命。
信徒先于神明存在。
在這個村子裡,最重要的突破點從來不是神明,而是信徒。
是以村長為首的,這群渴望着生命的傀儡們。
在這個村子裡,信仰是有價值的。
虛假的信仰可以喂養出僞神,那麼真正虔誠的信仰呢?
又有誰,是擁有着真正虔誠信仰的?
“海陵。”
甯汐柔突然說,她“看”向芹秀蘭的方向,開口:
“還有你。”
他們都信仰着同一位“海神”。
又或者說,海陵信仰着“海裡走出的神明”,芹秀蘭信仰着“賜予她雙眼的神明”。
這位神明,從來不是海神村那粗糙的傳說中,提到的虛無頭銜。
她真實存在着,在從前,在此刻。
“當初僞神制造的瘟疫中,海神村的人都來到了神觀,隻有一個人沒有出現在那裡。”
甯汐柔低聲道。
“海陵。”
為什麼?
因為他的信仰是真實的,他并不信仰僞神芹秀蘭,也就不會被卷進瘟疫。
和那些在瘟疫噩夢中被吞噬殆盡又利用海神燈重新吊住性命的傀儡村民不同。
他隻是暈了過去,又醒來了。
所以在海陵的視角裡,海村的所有人才會“死去”,又“複活”。
海陵信仰着誰?
他是人類芹秀蘭的造物,他信仰的海神,海中走出的女神。
被海浪告訴過他名字的女神。
他說,自己從前不是狂熱的信徒。
那他什麼時候是了?
“海神使者隻是個幌子,你從一開始,就隻對我态度不一樣。”
甯汐柔擡起頭,她面前,是穿着一身巫女服侍的海陵。
他是極柔和的美麗,五官精緻,秀氣而不弱質,雌雄莫辨,眉眼間一點豔紅。
海陵一步步向前,走向甯汐柔,站立良久,在她眼前跪俯下來。
“在你眼裡,我就是海神。”
她擡起手,擡起海陵的下巴,對方臉上滑下一滴淚水,落在她掌心。
“在你眼中,也是嗎?”
她沒有回到,隻問。
她問的是芹秀蘭。
“您賜予我真正的生命。”
芹秀蘭低下頭,也對着甯汐柔跪了下去。
“真正的生命啊……”
甯汐柔聽完,笑了起來,她擡起頭,明明眼前一片漆黑,神色卻傲然。
“你們也想要真正的生命嗎?”
她問站在祭台下的每一個村民。
每一個看着她的傀儡。
“那就來信仰我吧。”
她勾起唇,笑容肆意,
“在被我殺死之後,用恐懼,欲望,執念,和所有的血來供奉我。”
木質的身軀崩裂潰散,濃黑粘稠的影子踏碎大地。
魔現出祂的真身。
沒有眼睛,沒有身軀,
唯有以血的頌歌,迎接魔神的誕生。
這就是她的名字。
[叮!主線任務進度: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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