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走上前來,放下手中的托盤,坐在甯汐柔身邊,忽然神情一頓:
“姐姐,你,你的眼睛……”
眼睛?
甯汐柔擡手撫上自己眼角的肌膚。
“你看。”
柏景垣從旁邊的梳妝台上拿來一個小鏡子,放在甯汐柔眼前。
在鏡子中,甯汐柔的面容一如既往的柔和秀美。
隻是原本純黑色的雙眼,此刻已經被一紅一藍的瞳孔取代。
深紅墨藍,獨屬于掠食者的野性一覽無遺。
異色雙眸中的野性桀骜刺破了五官的柔和。
仿佛猛獸脫下來了用于僞裝食草動物的披風。
“你不問?”
甯汐柔看了一會兒,轉頭問柏景垣。
“姐姐想說,自然會說。我隻要安靜等着就好。”
柏景垣笑了笑,給甯汐柔蓋上被子。
“我餓了。”
甯汐柔突然說。
“我拿了早餐,是雞蛋吐司和牛奶。隻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柏景垣說着,有些擔憂的樣子:
“你一向不是太喜歡吃東西,但是現在還是吃點吧?我盡量做得很淡了。”
“不想吃這個。”
甯汐柔看了一眼,沒什麼興趣。
身為魅魔的甯汐柔,現在需要的是另一種能量。
“你之前不是帶了點小玩意進副本嗎?沒用上,不覺得可惜嗎?。”
她笑着問。
“當然可惜了。”
柏景垣幾乎是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睛一亮,又有點猶豫:
“你現在還很虛弱,我可以等的。”
“就是因為虛弱,所以才要好好吃一頓大餐。”
甯汐柔勾唇,擡手勾住他的脖子,比平時更加冰冷的指尖劃過青年的喉結。
“……好。”
柏景垣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聲音也随着屋内溫度的升高而染上啞意。
“你不害怕嗎?明明都看到了。”
甯汐柔的指甲劃過他的鎖骨,饒有興趣地問。
在上個副本中,柏景垣清清楚楚看到了甯汐柔的真實魔軀。
數層樓高,由濃郁近乎實質的魔力組成,混沌而巨大的魔神之軀。
甯汐柔并不在意在人類的審美觀中自己的原身是美是醜。
獅子不會在意螞蟻将如何評價自己的外貌。
但這并不妨礙她感到好奇。
柏景垣在看到過那樣的景象之後,還能一如既往,半點不改變嗎?
她這麼想着,擡起手去摸青年的臉頰。
雖然拿回了視力,但她依然鐘情于觸感帶來的别樣火焰。
“我很激動。”
柏景垣順從地低下頭,任由她的動作。
“我看到了,姐姐很絢爛的一面。”
“是嗎?”
甯汐柔笑了,指尖劃過他的唇瓣。
她并不一定相信這些東西。
或者說,柏景垣說的是真是假,在她心裡并不重要。
但是小狗汪汪叫撒嬌,搖着尾巴在腿邊打轉。
誰會不喜歡?
“獸人,對嗎?”
她舔了下唇瓣。
代替回答的是獸耳獨特的皮毛觸感。
甯汐柔忍不住擡手去摸,柔中帶着韌,圓耳朵厚而軟,是介于幼年與成年之間的老虎,力量感隐藏在撒嬌時的顫動之下。
老虎尾巴的絨毛順着鎖骨而下,落在不着寸縷的腿間,圈住腳踝,極輕的力量,不是禁锢,是野獸獻上駕馭自己的缰繩。
真絲的床單滑到會在動作間勾勒出令人驚訝的弧度,順着弧度蔓延向下的是無法被風熄滅的火。
風雨吹過,雷鳴聲聲,甯汐柔聽見鏡子被摔在地上,在大理石地闆上碎成無數片,聲音清脆。
甯汐柔想起還在副本裡的時候,想起柏景垣試圖牽住她時,被魔力風刃割出深深痕迹時血肉卷起的傷口。
紅色的血液滴滴答答順着滑下去,落在地上,溶進泥土。
他渾然不覺,隻是看着她,目光不曾有一刻猶疑。
落在唇邊,鎖骨,指節和腳踝的吻,他用自己所有的溫度來溫暖她。
用肌膚,用血肉,用所有的欲望和渴求來填滿。
“姐姐,我永遠,我永遠都會,屬于你的。”
情潮翻湧間,柏景垣呢喃低語,是不敢宣之于口的誓言,是封存在愛語親昵中的虔誠。
甯汐柔沒有回答他,柏景垣甚至不知道她是否聽見了他的話。
他也并不想知道。
那不重要。
愛并不依靠雙向的通道構成。
那是太霸道不講理的東西,人從來無法在愛中勝利。
柏景垣隻知道,自己此刻,此生,永遠,不會忘記的每一個瞬間,都屬于她。
他是信徒,是俘虜,是潰敗的将士。
服務器中,系統提示音響徹。
[叮——叮——叮——]
[現在是現實時間:新曆0點0分0秒]
[無限遊戲祝所有玩家,新年快樂!]
在鐘聲響起時,她汗濕的頭發拂過他的唇瓣。
這也算是一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