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靖州旱災,朝廷竟一時拿不出錢去赈災,我正為此事發愁呢。就剛才,為着這事兒,我還沖他發了好大一通火氣。他走的時候心裡可憋着氣呢,我哪裡敢再勞煩他,我還怕會給我使個大絆子。”
“父皇如今身體不暢,我能做的,也隻是替父皇穩住局面而已,萬不可再生事端。”
“我想着,旁人我信不過。你,我倒是相信的。算賬理财一事,你最清楚也最熟練,,況且如今涉及國家财政,我想着還是找你最為穩妥。”
劉贊疑惑,雖說國庫空虛,支出大于收入,可也遠不至于拿不出赈災的銀兩啊,便問道:“大姐姐,戶部怎麼說?”
劉安将方才戶部那三人說的話複述一遍,還沒說完,劉贊便察覺到不對。
劉贊道:“胡扯!先前太子成婚,隻從國庫之中撥取了些許而已,大姐姐先前那次,更是沒用着國庫,甚至支援栾南那次,我至今還記得,太子求到我面前,是我,我京郊那座私宅還有京裡幾十個商鋪,都掏空了,這才勉強湊出來的。”
劉贊聲音低了好幾個度,怅然道:“若不是為着這些,我組建情報網的事也不會一延再延,先前蔡桐叛亂一事,便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
想到這,劉贊心中憤恨不已,聲音又擡高不少:“不過這些何時竟成了國庫裡的開銷了?大姐姐,這話是誰說的?我找他去,當面鑼對面鼓的把這事兒弄清楚!”
劉安按下劉贊,道:“我也察覺有些異樣,隻是這其中的一應事項我并不大懂,這才想着叫你過來問個清楚。我記得,還是你同我講的國庫空虛,當時采辦等一應事務,都未曾用宮裡的,還是我們找的外頭的。”
劉贊點點頭,憤憤道:“是啊,尤其是支援栾南一項,這是個大頭,他們竟将這項也一并算入國庫的花銷之中。”
“想來是他們以為姐姐不懂,便如此說辭來糊弄姐姐。哼!好個戶部,今日若不是姐姐找我來,我還被蒙在鼓裡呢。”
與劉贊簡單對過之後,劉安心中有了底,但也有了新的問題:戶部所列舉的一衆事項花銷并未走國庫的賬,那國庫的錢呢?錢都去哪兒了呢?
誠然,查财政支出是一方面,可現在最重要的是要赈濟靖州,要實實在在地拿出錢糧,可國庫空虛,她劉安又從哪兒拿得出錢呢?
劉安捋了捋頭發,長歎一聲,眼前時政朝局就猶如一團亂麻,如何能不焦慮?處處都缺錢,處處都沒錢,處處又都要用錢,這可該如何是好?焦慮之下,竟生生薅下數根長發。
劉贊見劉安焦慮得不行,滿眼心疼,出主意道:“大姐姐,依我看,如今還是得開源。”
劉安問道:“開源?”
劉贊解釋道:“正如戶部所言,我們大江,除京城外,還有十州,并永濟、宿城兩座重要城池要塞。其中,因各種各樣的原因免除賦稅或賦稅減少的就十之有七,而國庫進項又以賦稅為重,如此種種,緻使年年都收不上來稅,入不敷出,國庫又如何才能充盈?”
劉贊道:“對,眼下天災不斷,賦稅是一年比一年少,若想充盈國庫,需得從其他地方來财。就拿我先前說得,開通邊境市場,引進周邊國家的物品,高價賣給這些個世家大族,我們亦可再将我們的東西高價賣出去。”
“這些個世家,累世的積攢,手頭上積累了不少的财富,可這些錢财又不會在市面上流通,緻使市面上可流通的财富越來越少。往常來說,若要攫取他們的财富,除了改朝換代或是戰争,也就隻有抄家滅族一說,可這些法子都太過強硬,而開通邊市的意義,就在于此,以溫和的手段,從他們手裡将财富拿出來。”
劉安有些猶豫:“這……茲事體大,并非是我能做得了主的,雖說父皇先前同意了你這個想法,可具體事項又該如何實施,我看還是與父皇商議過後再做定論吧。”
開邊市,劉贊先前就與太子與承道帝都商議過,都覺得開放邊市一事可行。隻是東邊是胡人十八部,西邊有海寇時而作亂,若是開放邊境,隻恐敵人會趁機滲透進來,因而暫時擱置,沒想到之後太子薨逝,京中發生叛亂,承道帝病倒理不了政,此時又一再擱置。
劉贊隻得無奈歎道:“如今京中接連不斷地出事,這事兒一推再推,也不知何時才能實施。”
劉安招手,待劉贊耳朵湊近,低聲道:“還有一事,我想知道程顯等人與劉仲之間到底有何關聯,此人是否可重用。”
正說着,戶部送來了國庫近三個月的财政收支。
蓮音道:“殿下,林大人說了,先整理了近三個月的收支請殿下過目。”
一摞摞的賬目明細擺在眼前,劉安看了直覺頭大,無奈扶額,這才隻是三個月的收支明細,便這麼多,單憑自己是查不完的,可也不能貿然查驗國庫的賬目,總得有個突破口才是。
劉安看向一旁的劉贊,歎道:“你最懂這個,你我二人且先一同看過,看看這國庫的銀兩都用在了何處,其中是否藏有貓膩。”
劉安拿來一本,翻了數頁,瞟了劉贊一眼,猶豫再三道:“贊兒,我記得,你在京中開設了不少商鋪吧,當初栾南戰事,你便拿出了不少,如今……”
“隻怕還是需要你先墊上一些。”
劉贊愛财如命,要他掏出錢财,就好比要了他命一般,可見從小将他撫養長大的大姐姐現如今這般憂愁,無奈道:“就依姐姐的。”
二三百萬的赈災款撥下去,靖州災情才得以□□。隻是靖州至今還是滴雨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