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雪翎哼着小曲朝瀑布邊走去,打些水,走到水邊,卻看見一個人趴在水邊,她走近細看,發現那人竟骨瘦嶙峋,七竅流血,死不瞑目。
來不及細想,雪翎扭頭就跑,人在江湖走,保命最重要,多管閑事最為忌諱,回去路上她撞到一個道士,顧不上看清那人臉龐,跌跌撞撞跑回去,将此事告訴了紀甯萱。
夜裡皎月當空,地面上光影移動,觀内一處不起眼的廂房内,有人低聲争執不休。
“我如何害得小姐,莊三你瘋了不成?”劉嬷嬷急聲低吼。
莊三往劉嬷嬷手裡塞藥包,裂開一口黃牙,哄着劉嬷嬷:“沒叫你害她,隻不過讓她暫時昏迷,好讓咱倆逃跑。你想,她已經發現你我之事,依你對那紀府小姐的所作所為,她怎麼可能放過你,待回府,說不定會告訴你家老太太,到時再跑我們就來不及了。”
“你隻需把這藥粉浸入那戒鞭中便可,我倆隻管自在過日子去。”
道士說了一大堆,心裡急得不行,他本就是替人辦事,一個沒忍住才勾搭上這婆子,沒成想被人發現了不說,好死不死還被人撞見了那等見不得光的事,上面那個又是個小心謹慎的,若紀府小姐不死,死的便是他了。
反正紀府一家人早晚要完,他替上面除去這漏網之魚,定能得賞賜。
劉嬷嬷心裡糾結,紀老爺子在時,尚且還有人護着小姐,紀老爺子一走,老夫人又不喜小姐,她暗中克扣了不少紀甯萱的月銀,這三年又都是她揮鞭打人。
莊三說的也不無道理。
一個兩個怎的都叫她害小姐,最後,劉嬷嬷不想再與其争執,還是收了藥,偷偷摸摸回了西側小院。
半月時日消逝,紀甯萱挨了最後一頓鞭子,先前劉嬷嬷下手知輕重,畢竟是府中小姐,早晚會回去,她一介老奴,心中自是有數。
但今日這頓鞭子比往日的重了不少,紀甯萱咬牙撐住,冷汗外冒,碎發貼在額頭上。
半月之餘,舊疤未消又添新傷,抽打聲落在落雪耳裡,震得她心疼,她一把推開劉嬷嬷,吼道:“嬷嬷,你今日打的過分了!再怎麼說,小姐也是你的主子,下手該有些輕重。”
劉嬷嬷揮鞭的手幾不可察地顫抖,咽了咽口水:“老夫人吩咐,老奴隻是聽命行事罷了,這,這次就算完成了,老奴先退下了。”
紀甯萱疼得直喘氣,柳眉緊蹙,今日的劉嬷嬷不正常。
幽幽夜色下,洛雲觀西側小院内,紀甯萱額頭發燙,燒得厲害。
雪翎給紀甯萱喂了藥,急得滿頭大汗,再這般燒下去,等不到明日回去,人會燒壞的。
這裡藥材本就不夠,洛雲觀距離京城十幾裡地,又在山上,算上下山以及回京的路程,趕在城門關閉前回去,定是來不及。
落雪在屋内尋了一圈,終于在角落裡發現一個香爐,雪翎查看後,确定是斷魂香,會讓人陷入昏迷的一種迷藥。
紀甯萱渾身軟綿無力,好在用過藥後,頭腦清醒,“落雪,去把劉嬷嬷提過來。”
落雪也是有拳腳功夫傍身的,片刻時間,劉嬷嬷便被落雪揪着過來。
面對紀甯萱,劉嬷嬷依舊不肯松口,嘴裡喊冤,“天氣冷,小姐幼時身體便弱,眼下天氣轉涼,小姐的被褥又薄,起燒自是不怪的。”
紀甯萱坐在床邊,一頭烏發生得烏黑靓麗,由于起燒,兩頰紅潤,此刻看着便有些話本子裡病美人的味道。
劉嬷嬷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姐,提着的心放下一大半,隻要她不松口,小姐也不能拿她怎樣。
紀甯萱慢悠悠喝了口茶,她似笑非笑:“劉嬷嬷,今日那鞭子是可是浸了藥?”
劉嬷嬷攥緊手心,低垂着頭,聽到這一句,呼吸都輕了許多,依舊不言語。
紀甯萱擡腳,踢出一個香爐,香灰灑落一地,房内空間本就不大,這香雖藏的隐蔽,但經由空濛真人的提醒,紀甯萱很敏銳地察覺到房中有異。
看見這香爐,劉嬷嬷臉色驟變。
落雪當即按住劉嬷嬷,掰開她的嘴,雪翎将藥丸塞了進去,劉嬷嬷掙紮不過,吞咽了下去。
劉嬷嬷摸着脖子,藥丸滑下喉嚨的感覺猶在,她驚慌失措:“這,這是什麼?”
雪翎:“索你命的毒藥。”
紀甯萱靠在床頭,語氣冷淡:“劉嬷嬷你也是看着我長大的,或許是父親離家太久,讓你們忘了本。”
“又或是你們覺得我是個任人拿捏的泥人,以至于讓你們忘了,這紀府是靠誰養着的,還是說嬷嬷為了那假道士要害我性命!”
紀甯萱在觀内閑來無事時,時常觀察觀内的人和事,也是偶然間得知二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