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什麼叫傾心他已久?
這話怎麼聽也是咒人的,江硯珩竟能從中聽出情意?
這盛傳的光風霁月的世子,在她看來怎麼有點……壞?
“世子誤會了,我與世子不過數面之緣,豈敢肖想……唔”
紀甯萱一扭頭,鼻骨碰到堅硬的下巴,江硯珩的臉實在是近的過分。
他聽到女子的痛呼聲,溫聲道歉:“抱歉,我看不到,就離近了點聽你講話。”
紀甯萱捂着鼻子,又摸向額頭,方才的柔軟觸感……
她清咳了一聲,提高了聲量:“世子的眼睛,我會負責的。”
江硯珩挑眉,“夫人該換個稱呼。”
紀甯萱頓了一下:“咳,夫……夫君的眼睛我會負責的。”
“知道了,夫人。”
—
皇宮禦書房。
房内一片暖色打在屏風上,映出兩個人影對立而坐,中間隔着一張方桌,方桌上棋盤的棋子,黑白分明。
皇帝江黎坐于榻上執白子,視線停留許久,方才落下一子,咳了幾聲,“朕赢了。”
對面與皇帝年齡看上去差不多大的男子神色淡淡:“臣輸了,輸的心服口服。”
蘇清一面收回棋盤上的棋子,一面說着:“紀将軍求陛下之事,還望陛下應允。”
江黎哼笑一聲:“刀都架在脖子上了,還敢求朕幫他。”
“你們啊,都氣朕,朕的白發都多了許多,你老了,朕也老了,都老了。你看看那些官員,貪欲難填,利欲熏心,都忘了來時路,心之本初,早已無可辨。”
蘇清瞥了一眼江黎黑發中竄出來耀武揚威的白發,垂眼笑了笑,“臣之心,願陛下明鑒。”
江黎:“哼,依朕看,你也有私心,不就是因為那姑娘是她的孩子嗎,你還真是癡情,為了她,一生未娶,何必呢?”
“臣要做那肅清朝堂的利器,那臣的家人可能會因臣受牽連,臣也會被牽制。既如此,還不若臣一人。”
蘇清說的大義凜然,江黎顯然是不信這說辭的,“既擔心那姑娘,不若收她做幹女兒,紀明盛一事尚待查明,倘若是真的,她便是罪臣之女,少不了被人戳脊梁骨。”
“陛下以為紀将軍會通敵叛國嗎?”
江黎看了他一眼,沒有回應,這時,房外王公公通傳說世子求見,紀甯萱暫時候在外面。
他走至外間,聽江硯珩把各地州府情況細細禀明,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都是混賬東西,全部死罪!”
蘇清知道江黎又是怒氣上頭,沖動了,于是相勸:“陛下息怒,罪不可一概而論,有些罪不至死,可酌情處理。”
江黎皺眉:“你是皇帝我是皇帝?”
過了片刻,他又說:“就按蘇愛卿說的辦即可。”
他又看向江硯珩,問道:“硯珩可還有話要說,朕聽聞,景王府一夜之間有了喜事,按輩分算,朕也算是你的大伯,也不與朕說一聲?”
“前段時間,景王還同朕說為你的親事發愁,沒成想硯珩行事雷厲風行,娶親之事一夜便完成了,娶的正是被關押入獄的鎮國将軍之女?”
江黎坐到椅子上,眯起眼睛:“你們的小把戲,當真以為朕看不懂?”
江黎的語氣平平,卻有不容置疑的威壓。
江硯珩看不清皇帝臉色,隻聽到微微不悅的語氣,他拱手行禮:“臣與夫人兩情相悅,望陛下成全。”
江黎問:“朕再問你,你要與罪臣之女結為夫妻?”
江硯珩條理清晰:“紀将軍還未被定罪,隻是有嫌疑,未見得夫人是罪臣之女。”
“紀将軍一生馳騁邊疆,其心日月可鑒,天地可表,臣鬥膽請陛下三思。”
江黎甩出兩封信,沉聲道:“這封通敵叛國之信寫的一清二楚,筆迹與紀明盛如出一轍,朕還如何三思?”
“字迹也可模仿。”江硯珩反駁的聲音緊接着響起,江黎面色驟變,眉頭沉了下來。
見情況不對,蘇清躬身:“硯珩年輕,行事冒進,陛下見諒。”
王公公又來通傳,世子妃求見。
江黎颔首,紀甯萱被王公公引着進來,福身行禮:“臣女參見陛下。”
清麗的聲音在禦書房回蕩,她雙膝跪地,呈上一副令牌,王公公呈給江黎,是禦賜的免死金牌。
瘦薄的背挺直如松,紀甯萱交握在一起的手緊緊抓着,“還望陛下看在紀家祖上護國有功,祖父救過陛下,兄長為國盡忠,戰死沙場的份上,饒紀家一命,饒父親一命,臣女感激不盡。”
紀甯萱将紀家所有的功勞苦勞一一列出,隻求護下紀家一命。
江黎盯着那免死金牌,神色不明:“你認為你父親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