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甯萱對這個任性妄為的三公主無可奈何,她慎重地想了一下,兩人打起來也不好看,隻得暗中讓暗衛回去報信,祈禱宮中快些來人把三公主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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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月樓。
江靈挽着紀甯萱的胳膊,強硬地拉着她走,玉指一擡,婢女奉上一根金條。
“把你們這最俊俏的公子都給我找來,有一個醜的我就砸了這樓。”
老鸨雙手接過金條,連聲道好,咬着金條去安排了。
紀甯萱眼前一黑又一黑,三公主不是來喝酒聽曲兒,居然是來找小倌!
“放心,跟着本公主,委屈不了你,他們男人尋歡作樂,我們照樣也能。”江靈興奮地眼睛都亮堂起來,挽着紀甯萱上樓去。
忽然,紀甯萱被撞了一下,她轉頭看去,是那日到大理寺問過話的紅桃。
“等等。”紀甯萱喊住她。
紅桃巧笑倩兮地扭過身子倚靠在欄杆上,媚眼如絲:“您是叫奴家嗎?”
紀甯萱腦海中回響起二叔的話,她盯着紅桃的臉,似乎想要看出一些端倪,可看來看去也看不出什麼異樣。
紅桃也不躲避,大大方方讓她看。
“怎麼,你覺得這個小娘子好看,那一起喊過去吧。”江靈十分大方。
紀甯萱:“……三公主能不能不要口出狂言。”
兩人說話間,紅桃已消失不見。
到了二樓廂房,江靈仍黏着紀甯萱不放手,“你若是走了,本公主出了事,你可跑不了。”
紀甯萱徹底放棄掙紮,三公主說的不無道理,她現在若走了,三公主出了事,背鍋的反倒是自己。
她無奈道:“那先放開我吧,屋内燃着炭火,也沒那麼冷,三公主心情不好,我在這陪着就是。”
江靈死不承認:“誰心情不好了,本公主拿得起放得下,來消遣一下不成啊?”
紀甯萱敷衍地“哦”了聲,“三公主既然是來發洩情緒的,不妨和我說說,為何一定是雲麾将軍呢?”
江靈自顧自地倒了杯酒,辣得她喉嚨冒火,為了不丢面子,強裝鎮定,表情略微有些扭曲,“廢話,因為喜歡啊。”
紀甯萱笑道:“三公主還真是不同于常人,越不喜歡你的,你越喜歡,三公主有沒有想過,你對雲麾将軍是執念而不是喜歡,畢竟三公主從小到大所有東西都唾手可得,唯獨雲麾将軍不是,就像兒時得不到的小玩意兒,你長大了也總會心心念念。”
這個道理,還是因小晗惦記狸貓玉雕,她才悟出來的,小晗得到手之後不久,便對它棄置不顧,丢棄在一旁。
江靈愣了愣,她倒是從未思慮過這件事,不過她既然打算放棄了,煩憂此事作甚,她往後一攤:“愛怎麼樣怎麼樣,強扭的瓜不甜,本公主都追到邊關了,他不喜歡我,那是他眼神不好。”
不久,老鸨安排的小倌魚貫而入,一部分負責彈琴,一部分負責捏肩,還有專門喂酒喂橘子的。
江靈一壺酒下了肚,喝上了頭,兩頰紅撲撲的,活像個脂粉抹多了的瓷娃娃。
她開始揮金如土,大肆花錢,一掌拍在桌案上,既氣憤又委屈:“本公主追到邊關,那可是邊關!好不容易到了地方,風闌哥哥居然不在,等他回來,我人都被送回來了,這一路上我受了多少罪。”
脂粉氣熏的紀甯萱皺了皺眉,一臉生無可戀地扶着靠在她肩膀上的三公主,安安靜靜當一個傾聽者,心中盼着救兵快些來。
江靈舉起酒杯,哭唧唧道:“我之前還沾沾自喜,他打退敵軍立下功勞,我就不會遭遇和親的命運,這還不是喜歡本公主嗎?你說是不是?”
紀甯萱嘴角彎起一個剛剛好的弧度:“是,他口是心非,他喜歡三公主。”
喝醉的人得哄着,心累啊。
她一邊哄人,一邊防止某個不長眼的小倌靠近自己,眼神警告他們不準碰自己,她奪過三公主手中的酒杯:“再晚三公主就回不去了,今日就到這吧。”
“不行,你還沒喝呢,我表姐那樣文武雙全的姑娘,你比不過也正常,多大點事兒,喝酒就什麼傷心事都有了。”
江靈搖搖頭,醉眼朦胧:“不對,是都沒了,都沒了。”
紀甯萱:“……三公主不會安慰人也可以不安慰的。”
“你不喝,我喂你也行,诶,那個人好看,讓他來喂你好了。”
江靈指着左前方彈琴的小倌,對他勾了勾手指,見他起身要過來,紀甯萱立馬阻止:“站那!不準過來。”
“嗯?”江靈蹙眉,捧着紀甯萱的臉,“你不給本公主面子?今日這酒你喝不喝?你喝了,咱倆就算一笑泯恩仇,以後咱倆也是朋友,本公主的朋友那可是獨一份兒的榮譽。”
江靈不由分說,倒了一杯酒送到她嘴邊,這時,房門被推開,餘光瞥見門口處的身影,是葉知非。
紀甯萱想分散她注意力,哪料一張口,江靈鑽了空子,灌了她一杯酒,還“貼心”地捂住她的嘴,以防她吐出來,末了,江靈還與她握手言和:“你喝了,咱倆是朋友了。”
看見滿屋小倌,葉知非臉色鐵青,試問哪家公主做的出這種事?來風月場所尋歡作樂,還派人告知他一聲。
他嚴聲厲色:“都給我出去。”
“喲,這不是葉大人……”江靈一句完整的話未說完,剛站起走路不穩,腳下一個趨趔,幸好有婢女在側,托住了她。
紀甯萱趁着酒勁沒上來,忙把人交給葉知非:“還請葉公子把三公主安全送回宮中,再給三公主戴個帷帽。”
雪翎急忙拿了一顆醒酒丸,自從得知萱姐姐喝酒易醉,她就随身帶着醒酒丸,雖效果不抵醒酒湯,但總比沒有強。
紀甯萱剛接到醒酒丸,江靈猛地撲上來搭上她的肩膀,“啪嗒”一聲,醒酒丸骨碌碌地滾落下一樓。
屋漏偏逢連夜雨。
江靈昂着下巴,踮起腳尖,傲氣道:“看什麼看,本公主的朋友你可不準觊觎。”
“江靈!”葉知非額頭青筋直跳。
“切,喊什麼喊,戳破你心思了?”
江靈輕哼一聲,由婢女扶着下樓去,“這場婚姻本質就是利益交換,本公主偏不要,葉大人心氣如此高,何必非要接受呢?”
紀甯萱隻想快些結束這場鬧劇,揉了揉太陽穴,急道:“落雪,雪翎,我們快些回去。”
“甯萱……”葉知非突然出聲,欲言又止。
這聲甯萱似是藏匿着某些不可明說的感情,她已嫁與世子,他喊這聲是為何呢?
葉知非呆愣地站在原地,一時不知要說些什麼。
酒勁上頭,紀甯萱隻覺頭暈,擡步欲走。
葉知非咬了咬牙,拉住她的手腕,或許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他與别人成婚,你若不開心,我可到陛下面前為你求得和離,我們……”
今日在宮中,餘将軍一直陪在世子左右,他全看在眼裡,倘若世子接受了餘将軍的心意,自己便還有後悔的餘地。
“你不會有這個機會。”
得到暗衛傳話的江硯珩黑着臉将紀甯萱拉入懷中,冷聲道:“葉大人莫要妄自揣測本世子的心思,我與你的選擇不同。”
江硯珩俯身抱起小姑娘,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香月樓,馬車一路疾行回到景王府,江硯珩直接将人抱回房中放在軟榻上,關緊了房門。
紀甯萱雖暈乎乎的,但也可以分辨清眼前人,許是心裡都有氣,一路上兩人一句話未說。
她坐直腰身拽住了男人胸前的衣襟,目光落于他腰間,除了玉佩,空空蕩蕩。
江硯珩彎着腰,語氣盡量平和:“夫人為何去那種地方?”
聽到質問,紀甯萱也來了氣,“許你送别人香囊,就不許我去喝酒?”
“我何時送别人香囊了?”
“表兄都告訴我了,你還想騙我?那我問你,你的香囊呢?”
江硯珩被問的啞口無言,香囊他确實弄丢了,他無法辯解。
他不說話,紀甯萱推開他,提起裙擺跑去書案前,委屈巴巴地拿起筆,“和離,我要與你和離……三心二意的男人我才不要……”
“和離?”江硯珩眉心緊鎖,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這兩個字。
見到她在香月樓,他已然氣極,現在她居然說要與自己和離?
“對,我們一别兩寬!”紀甯萱奮筆疾書,在紙上寫下兩個大大的“和離二字。
忽而,江硯珩奪過她手中筆,攬起她的腰肢,近乎發狠地吻上他日思夜想的唇,絲毫不給紀甯萱适應的前奏,唇瓣傳來絲絲痛意,紀甯萱呼吸不暢,伸手去推他:“你起開……”
江硯珩貼着她的唇,找回一絲理智,抽空說了一句:“傷口疼。”
紀甯萱不動了。
醉了倒是還記得他的傷,江硯珩放輕了動作,撬開她的齒關,舌尖探了進去,攻城掠地。
紀甯萱霎時渾身如過電流般,軟了腰。
殘留的酒香在兩人齒間流轉,紀甯萱被親得暈頭轉向,迷迷糊糊間甚至主動去回應他的吻。
江硯珩眸子裡滿是情慾,把人欺負到濕潤了雙眼才放開,他看着她,呼吸糾纏間,附在她耳側道:“這顆心早就是你一人的了,至于和離,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你都别想。”
“聽明白了?”
紀甯萱眨着濕漉漉的眸子,抿了抿唇,反問道:“你親完了?”
這話問的,難道她還想繼續?
江硯珩笑了下,捏着她的手把玩,“再親下去,後果自負。”
紀甯萱疑惑,忘記了自己原本要問的話,思緒跑偏了方向:“什麼後果?”
“讓你感受一下?”江硯珩揚眉,嘴角挂着壞笑,帶着她的手換了一個方向。
若不是确定了她的心意,他絕不會允許自己這麼胡來。
紀甯萱頓時驚奇地瞪大了眼,酒醉的小姑娘大膽的很,低頭去看,卻搶先一步被人捏住了下巴。
“你再看,小心我失去最後的一點兒君子風範。”江硯珩抱起她,坐回軟榻上,“你摸也摸了,明天可不準翻臉不認人。”
紀甯萱起了叛逆心:“翻臉會怎樣?”
“簡單,明日夫人清醒了,我會幫夫人回憶起來,但到那時我可不會再忍了。”江硯珩讓她坐在腿上,用行動告訴她,自己有多麼的急不可耐。
紀甯萱反應慢半拍,不知明不明白他的話外之意,隻覺頭暈目眩,一頭栽進他懷裡,軟聲道:“那你明日再和我說吧。”
鬧騰一番,酒的後勁上來,說完這句紀甯萱不管不顧地睡了過去。
江硯珩低歎一聲,捏了捏她的臉,小姑娘倒是睡得香,苦了他,“明日可别怪我不讓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