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坐在第三排,不算近也不算遠,所以她用的力氣略微大了一些,紙團升到了兩米高的位置,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眼看就要到達講台……
此時,秦暮野為學生指出一點小錯後,便打算接着巡視。
誰料剛一擡頭,就被紙團擊中眉心。
紙團襲來得突然,他下意識閉上眼睛,再睜開眼時,在全班看好戲般的注視之下,若無其事地撿起滾落在腳邊的紙團,查看裡面的内容。
整個人極其淡定,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始作俑者趙栩驚得一時說不出話,尴尬到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耳朵刹那間變得通紅。
身邊幾個知情者忍俊不禁,其中一人不由得揶揄:“你真厲害。”
“保持安靜。”秦暮野出言維持班裡的秩序,言語中毫無波瀾,隐隐的騷動逐漸平息下來。
他把紙條收了起來,然後走上講台,見兩個學生做題沒什麼進展,有些無奈:“聽我講完之後,把題目在紙上再寫一遍,晚修之前交給我。”
韓明月在講台上一直憋着笑,下來之後終于破了防,拍了拍呆若木雞的同桌:
“趙栩十八歲時無意間打出的那發子彈,三秒後擊中了二十五歲的秦老師!”
趙栩轉過頭來,皮笑肉不笑,神情呆滞。
随之笑容慢慢消失,咬牙切齒地說:
“既然你這麼有文化,以後我再也不借你作業看了!”
“别别别!”韓明月抓住她的手,挽留道。
整整一節課,趙栩都無數次想逃離地球,每每與老師對視,看到他如同沒事人一般,心裡的負罪感就多了一份。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她鼓起勇氣,想要找老師道歉,沒想到老師卻把她叫了出去。
望着老師走出班級的背影,趙栩深吸一口氣,心提到了嗓子眼,踏着沉重的步伐跟着走了出去。
“這是你們班這個周的卷子。”
秦暮野把一沓卷子交給她,上面夾着一個黑色的小燕尾夾。
就像他這個人一樣,看起來沒有什麼多餘的感情,彩色的都懶得用,千篇一律隻用黑色。
趙栩接過卷子後,心思全然不在這上面,抿着嘴唇,道歉的話繞在嘴邊,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對了。”秦暮野忽然想起紙團的事,從襯衣上口袋裡取出展開,用筆指着上面的步驟。
“你看這裡,從第四步開始就是不規範的,不該省略的步驟是絕對不能省的,你這樣寫考試是要扣分的。”
為了讓學生聽得清楚,他刻意略微彎下腰,一字一句慢慢道來,像是有用不完的耐心,給人以莫名的心安。
趙栩離他不算遠,定睛在他那張英俊的臉上,皮膚泛着白皙健康的光澤,幾乎看不到毛孔。
雖然她心裡的愧疚感并未減輕,還是抽出空來胡思亂想:
以他的皮膚狀況,是不是剩下好多護膚品的錢。
片刻愣神後,趙栩忽然發現不對,眼神中流露出不解。
不對啊?
老師不僅沒有責怪她,還在好聲好氣的講題?
這是在……
秦暮野不知道學生正在出神,講完題後,話鋒一變,少見笑了笑。
“你看你,自己寫的都不規範,還給别人傳答案。”
“啊?”趙栩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犯的錯誤,低下頭連忙道歉:“老師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道歉的時候,連帶着綁起的高馬尾偏到一旁,看起來委屈極了。
“我知道,隻是沒想到打得還挺準。”秦暮野有些無奈,眼裡的笑意一現而過。
鑒于大家都比較有學習的自覺性,高二的走廊裡并不吵鬧,隐隐中放大了對方說話的聲音。
清冷又沉穩的聲音,與她記憶中的腦電波同了頻。
趙栩望向那雙桃花眼,撲閃的長睫毛下,恍如蝴蝶振翅的風。
奇特的緣分,不見得會引起德克薩斯州的一場龍卷風。那陣風卻從開端,就難以将往事掩埋。
她不免有些許遺憾:
老師真的是一個不錯的人,
隻可惜他們不能當朋友了。
下一節是政治課,趙栩回班之後,才翻開相應的頁數準備複習,耳邊便傳來三三兩兩的議論聲:
“真的假的?”
“你沒看昨天表白牆嗎?都傳遍了!”
“秦老師是關系戶來的?不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