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好嘞,我知道了,謝謝醫生,麻煩了。”石秋榭點頭哈腰,滿臉微笑送走了醫生。
“呼……”病房隻剩下站着的石秋榭和躺着的遲挽,石秋榭背靠着牆不禁長舒一口氣。
還好遲挽沒事兒。
當時剛剛發現遲挽的時候,他已經不動彈了,石秋榭摸他的手,冰涼。
好在鼻子還出氣,沒死,石秋榭趕緊打了120把人送到醫院了。
他給好久沒聯系的初中同學打了好幾個電話,約了一頓飯,換來了遲挽的單人間,雖然裡面放着四張床,但是隻會住下遲挽一個病人。
遲挽面色青白,兩頰都微微凹陷了,石秋榭懷疑他這幾天根本就沒吃飯。
醫院給打了點滴,說是睡夠了自然就會醒。
石秋榭也不敢走,他很愧疚。
他覺得自己對遲挽不夠關心,而且,說不定是自己避之不及的态度刺激到了遲挽,所以才會發病。
“你可得趕緊醒啊,别吓唬哥……”石秋榭俯身看着沉睡的遲挽,忍不住幫他撫平了緊皺的眉頭,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兒。
等遲挽醒了,石秋榭無論如何也要把事情問清楚,不能再拖下去了。
來來回回忙活了好幾個小時,眼看天都黑了石秋榭實在是有些熬不住,他晚飯都沒吃,直接在遲挽隔壁的床上面對着他睡着了。
“你的名次又下降了。”
謝青玉面色冷淡,眉梢帶着些許的不耐煩。她把成績單扔在桌子上,對面坐着低頭沉默不言的遲挽。
“你是不是根本沒在學?”謝青玉的語氣幾乎是肯定的。
遲挽房間的燈每天夜裡都是長明,可如果真的天天刻苦學習,為什麼會拿到這樣的成績。
難道她真的生了一個無可救藥的蠢貨,再多的勤奮也救不回來的那種?
遲挽還是不說話,指甲陷在掌心裡。背上被同桌推搡到牆上撞出來的傷還在隐隐作痛,他自己沒法給後背上藥,但是也不能把這件事情告訴謝青玉,所以這傷隻能就這麼放着,等它自己好。
“哼,看看這個你就明白了!”遲光檀把一本練習冊扔在桌子上:“這是我從他房間找到了,你自己看。”
謝青玉拿起有些破舊的練習冊,看上去似乎常常被人翻動,她翻開一頁,沒有任何字迹。謝青玉抿住嘴角,再往後翻了幾頁,都一樣,一字未寫。
“這就是你為了糊弄我們做出的假努力,有必要嗎?”謝青玉的語氣甚至有些鄙夷,一個人可以不優秀,但是不能連最基本的誠實都沒有。
遲挽看似是在糊弄她和遲光檀,其實是不拿自己的人生當回事兒。
“我……不是,我……”遲挽抑制不住的顫抖,耳鳴聲幾乎要刺破鼓膜,解釋的話到了嘴邊卻都被腰斬,隻依稀發出了幾個氣音,理所應當被謝青玉忽略了。
遲光檀就更不用說,他向來是不聽遲挽的任何話的。
“你太讓我失望了,我對你,無話可說。”謝青玉轉身離開,遲光檀緊跟其後,他轉過頭看了遲挽一眼,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冷漠,有子如此,實乃他的不幸。
“付不起的阿鬥。”這是遲光檀留給遲挽的最後一句話,随即就跟在謝青玉身後,離開這個令人感到壓抑的空間。
客廳的燈越發昏黃,遲挽怔怔看着玻璃缸裡的一隻鬥魚,它生病了。它很努力的在遊,可依然得不到足夠的空氣,魚缸沒有問題,是它自己有問題。
墨黑的鬥魚張嘴的頻率越發急促,可沒有任何效果,窒息讓它的動作不複往日的優美,它在魚缸裡越發暴躁,不時會撞上玻璃。
“啪嗒。”極度渴望氧氣的鬥魚在一番掙紮之後,努力跳出了魚缸,掉在地上。
它以為自己能正常呼吸了,可殊不知離開了水,它隻會死的更快。死亡的陰影在逐漸逼近,墨色魚尾最後撲騰了幾下,就徹底沒了動靜。
它死了。
遲挽撫摸上僵硬的魚身,他的手指比地上的屍體要更加冰冷。
現在死的是它,那下一個,應當就是自己了吧。
混濁的魚眼逐漸染上血色,不詳的暗紅刺痛了遲挽的眼睛,他握着魚身倒在地上不能呼吸,朦胧中已看見亡者的身影,他們在拉扯遲挽的靈魂。
如果就此遠去……
遲挽閉上眼睛,安詳的等待死亡的降臨。
隻是過了許久也不見有亡者為他引路,遲挽睜開雙眼,面前是一個染着紅發的寸頭青年。
他皺着眉頭,眼裡是藏不住的擔憂。
“你……”你在乎我?遲挽還沒來得及開口,那青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了遲挽一個耳光。
“我去你大爺的,讓你在這念死念個沒完!”青年怒目圓瞪,遲挽目瞪口呆。
“給老子醒過來,我數到三,一,”青年伸出一根手指,遲挽摸着發燙的臉頰不知道作何反應。
“二,”青年眯着眼睛,似乎已經在思考下一巴掌是打在左臉,還是右臉了。
“等,等一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遲挽忍不住往後面退了幾步,卻被青年一把揪住了衣領動彈不得。
“很好,已經到三了,你就受着吧。”青年對遲挽露出一個微笑,遲挽餘光瞥到那手掌已揮出了殘影,他吓得閉上眼睛,大聲叫喊:“你可不要亂來啊!”
奈何淩厲的掌風已在耳邊。
“啪!”
“啊!”遲挽猛地從床上坐起,夢中他已經挨了那巴掌,臉頰火辣辣的疼,還好之隻是夢,自己現在一點都不……疼?
遲挽愣愣摸上自己滾燙的臉,好像,真的有點疼啊!
不對,這不是自己家,這是哪兒?
遲挽一個轉頭,正對上滿臉怒意的石秋榭。
“哥?”遲挽猶豫開口,随即就被怒發沖冠的石秋榭敲了個腦瓜崩。
“哥你大爺哥,老子跟你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