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一個人,難道就隻能給他這些嗎?
不是的。
遲挽松開握住石秋榭指尖的手,隻覺得從沒想過現在這樣清醒過。
他站在窗邊,看着流水般的行車,點開了航班界面。
不,我不能就這麼走了。
遲挽摁滅手機,捂住自己的腦袋。
這樣一走了之,在石秋榭心裡,又會有多難受呢。
走不了,留不得。
遲挽頹然靠在牆上,接受了自己進退兩難的處境。
他把手機塞進口袋裡,無意間碰到了黃勇遞給他的一支煙。
遲挽從來不抽煙,也不想抽煙。對于這種讓人無腦上瘾的東西,他想來敬而遠之。
可現在,遲挽卻非常想試一試他手裡的這支煙,到底是個什麼滋味。
遲挽腦子有些亂,他看了一眼石秋榭,暫時還沒有要醒過來的趨勢,于是遲挽走出病房,躲到了一旁的樓梯間裡。
一推開樓梯間的門,遲挽就被裡面濃厚的煙味嗆得想吐。
裡面有兩三個靠着牆正在吸煙的男人,應該都是家屬。病房不準吸煙,所以他們就躲到樓梯間來抽了。
其中有個胳膊上吊着繃帶的年輕男人,看見遲挽站在那不動,主動上來打了個招呼。
“嘿哥們,你站那半天了,手裡那根是抽還是不抽啊?”
男人隔空點了點遲挽夾在手指之間的煙,遲挽擡起手,有些茫然:“我沒有打火機……”
“你早說啊,我這有!”男人利落的拿過遲挽手機的煙,點燃後順勢遞給遲挽:“來吧。”
遲挽接過煙,盯着冒紅的煙頭看了幾秒,随即緩緩吸了一口。
“咳咳咳咳咳,咳咳……”
遲挽偏過頭,狼狽咳嗽了幾聲,為他點煙的年輕男人都看傻了。
“不是哥們,抽煙不過肺,不嗆你嗆誰啊……”
“我是,咳咳,第一次抽,咳,不懂這些,咳咳……”
遲挽勉強止住咳嗽,看着手裡剩下的半支煙,也沒了繼續抽下去的興趣。
味道不好,苦的。
遲挽歎了口氣,看來他和煙,注定無緣。
年輕男人看到遲挽落寞的神色,一副過來人的樣子:“心裡有事啊?”
沒等遲挽回答,男人就自顧自往下說了:“想開點就行。你看我,被男朋友打成這樣,也沒覺得有什麼……”
遲挽聞言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不知道是在驚訝男人有男朋友還是男人被自己的男朋友打成獨臂俠。
“他也,也不是故意的,就吵架的時候有些激動,不小心推了我一把,我也是點背,真好胳膊肘磕在地闆上,咔嚓一下就折了,當時我男朋友哭的,那叫一個慘啊……”
男人皺起眉看似是在抱怨,可嘴角掩蓋不住的笑意卻出賣了他,在遲挽看來,這親昵的語氣聽起來其實更像是炫耀。
“哎呦,不說了,我得先回去了,等會兒我男朋友買飯回來看見我不在,又得氣哭了……走了啊哥們,想開點就好了啊!”
男人像條泥鳅似的鑽出樓梯間,轉瞬就不見了。隻留下遲挽和剩下的兩個哥們面面相觑,大家看着彼此,氣氛有些尴尬。
“大家慢慢抽,我先走了……”
遲挽頭也不回的丢下這句話,然後就逃離了氣氛詭異的樓梯間。
回到病房,石秋榭依然保持着同一個姿勢,遲挽打了盆熱水勉強幫石秋榭擦了臉和胳膊,來的太急,什麼換洗衣物都沒帶。
也不知道石秋榭什麼時候會醒,要是一直不給他換衣服,估計醒來的時候會崩潰吧。
遲挽想了一會兒,還是拿出手機給黃勇發了條信息,問他能不能明天早上幫忙看護一會兒,好讓遲挽回家拿些衣服來。
黃勇回複的很快,一口就答應下來了,遲挽也松了口氣。
他還沒敢告訴王嬸和李叔他們,要是知道石秋榭被時刻打成這樣,兩位護短的老人家說不定會帶着七大姑八大姨直接把披薩店砸了,那事情就不好收場了。
最好的辦法,還是遲挽自己和時刻見一面,把這些問題都解決了。
“睡了嗎?你那位好哥哥,現在怎麼樣了?”
看着時刻發來的挑釁信息,遲挽嗤笑一聲。
他動了幾下手指,把自己想說的話都發完,把手機丢在一邊,找護士要陪護床去了。
“好得很,不勞你操心。”
“什麼時候有空,咱們見一面。”
“到時候,我會把你屎都打出來。【微笑】”
“艹,小美人被奪舍了?”
時刻看着對面發過來的信息,驚疑不定。這不會是石秋榭拿着遲挽的手機回複的吧?
還沒被打夠啊。
時刻冷笑一聲,沒再回複。
他等着石秋榭上門再打一架,沒有遲挽的幹擾,看誰把誰的屎打出來。
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