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的安陵,冬日的冷峻已經徹底從這片土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蓬勃的春光。
在華國别的區域,五月已經算是晚春,可在安陵,春天似乎才剛剛開始。
石秋榭彎着腰穿梭在大棚裡,卷心菜苗和番茄都長勢喜人,陽光透過半透明的薄膜,照射在濕潤的黑土地上,蒸騰出濕潤的土腥氣。
石秋榭聞着這股腥味,反而覺得踏實。好的土地,有着自己獨特的味道。就像安陵的黑土,乍一聞似乎有幾分松針的清香,再仔細聞聞,又好像變成了甜香的玉米味。
這樣好的土,不管種菜還是種糧,都能種出好質量。
石秋榭的手指輕輕捏一捏已經硬實的番茄杆,嘴角還沒揚起,餘光就瞥見了大棚角落裡多出的幾個小洞。
他歎了口氣,走到洞旁,蹲下來,用一根小樹枝戳戳,果不其然從裡面翻出了幾片殘缺的卷心菜葉,甚至好像還有隔壁大棚的玉米杆。
又是田鼠幹的好事。
石秋榭撓了撓額頭,煩的狠。
本來昨天晚上睡了個好覺,今早起來又看見長勢良好的菜苗,他正高興呢,可越來越多的田鼠洞讓他不得不盡快想出個解決辦法。
總不能花了十幾萬種菜,最後全進了老鼠肚子裡吧。
石秋榭打開手機裡的監控軟件,果然,魚塘那邊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白鹭越來越多,大的帶着小的,老的領着少的,石秋榭甚至懷疑是不是全安陵的白鹭都跑到他家魚塘了。
他也不是沒想辦法。
在論壇裡他已經發過好幾個帖子,想問問同行們怎麼解決這些問題,幾個好心人給的建議都不盡人意。
黃勇也來看過,但同樣沒想出辦法。
石秋榭盯着凝結在棚頂的水珠,頭一次對自己産生了懷疑。
種地養魚這個決定,難道是錯的嗎……
石秋榭正想的出神,手機卻響了。他滑到接聽鍵,聲音無精打采:“什麼事兒啊,快說……什麼?真的嗎!太好了,我馬上回去!”
也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些什麼,石秋榭挂完電話跟打了雞血似的,興沖沖就往家跑,一掃之前的沮喪。
十分鐘後。
“這位就是徐老師吧,你好你好,大老遠跑到安陵真是辛苦了……”石秋榭殷勤的給徐霧端上一杯熱茶,把家裡的零嘴水果什麼的擺了一大桌。
徐霧眼神恍惚,眼睛直勾勾盯着遲挽,看也沒看就端起滾燙的茶水,準備往嘴裡送,幸好被石秋榭眼疾手快給攔下了。
“……喝藍莓汁吧,這個不燙。”遲挽頂着徐霧炙熱的眼光,硬着頭皮打消自己想跑的念頭,他還是頭一次和自己所謂的粉絲見面,氣氛簡直太尴尬。
“謝謝偶像!”徐霧接過遲挽遞來的果汁,十分感動的一仰脖,幹下去大半瓶。
一旁正在喝茶的石秋榭聽見偶像兩個字,好險沒把自己嗆死,嘴裡的茶都噴到遲挽褲子上了,遲挽吓得趕緊湊過去幫他拍背。
“徐先生,我們晚些時候再聊吧,現在要不要先去地裡和魚塘看看,你也好了解完情況設計圖紙。”
遲挽臉都快笑僵了,徐霧對他自然是無有不應,當即就跟在石秋榭後頭去看地了,看完熱鬧的盧成夏在石秋榭和徐霧都出門後,施施然從房間出來。
“說起來,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你的粉絲。感覺,還挺神奇?”盧成夏雙手叉腰,莫名有些感動。
她和遲挽合作這麼多年,看着他一步步從小透明變成炙手可熱的大作家,一路以來,成長的不僅是他們兩個,同樣成長的,還有那些陪伴遲挽許久,真心喜愛他的粉絲們。
“是挺神奇的,”遲挽喝下一口熱茶,語氣也有些唏噓:“我雖然和徐霧是第一次面對面交流,但在很多年前,我們就已經聊過很多次了。”
“當時是我第一本書,《破魔峰》完結後不到兩個月吧,有個讀者每看一章就去後台給我留言,都是幾千字的長評……”
“那人就是徐霧吧?”盧成夏了然。
“嗯,當時他才剛上高中,現在卻已經成長為一個優秀的機械師了,真了不起啊。”遲挽眼底帶着溫和的笑意,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時間的意義,也許就在于此吧。
盧成夏皺皺鼻子,很是嫌棄:“你這語氣怎麼像個老頭子,振作起來,你還風華正茂,正是碼字的好時候呢!”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不會提前交稿。”
“……我看你是人老嘴巴松,放屁響咚咚,是不是欠收拾!”
“别揪我頭發,秃頂,秃頂了!啊!!!”
原本窩在沙發角落熟睡的帥小夥不耐煩睜開眼,看着兩個無腦的人類互毆,心中很是不屑。它翹起屁股伸懶腰,舔幹淨身上的浮毛後從沙發上一躍而下,去找在外面撒歡的大美妞了。
……
“徐先生,您看,我這問題,能解決嗎?”石秋榭搓搓手,有些忐忑。
徐霧自從看完實際情況後就一直沒說話,隻是拿出便簽本在上面寫寫畫畫,時不時還皺眉歎氣,石秋榭心都涼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