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多小時一晃而過,再睜眼的時候飛機已經準備降落了。
空姐收走石秋榭身上的毯子,石秋榭說完謝謝後偏頭打了個噴嚏。
“靠,不會感冒了吧……”石秋榭自己小聲嘀咕着,遲挽給他遞了張紙。
“熬夜會導緻免疫力下降,感冒也不是沒可能。”遲挽輕描淡寫補充了一句,獲得石秋榭一個白眼。
“别咒我啊,我身體好着呢,你黑眼圈塞得過國寶了還有臉說我,我……啊嚏、啊嚏!”
石秋榭偏過頭,用手上的紙擤了把鼻涕,随即灰溜溜戴上了口罩。
古有廉頗老矣,尚能飯否,今有秋榭虛矣,尚能康否。
出機場之後石秋榭本來想直接打車去醫院,遲挽卻不着急。
“先吃飯吧,不着急。我知道一家很正宗的本幫菜,帶你去吃。”遲挽把石秋榭睡歪了的領子理正。
“還能不能行了,你沒忘這次咱們的主要任務是什麼吧。”
石秋榭有些無奈,他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一個替皇帝操心的上蹿下跳的老太監,奈何皇帝本人對此無知無覺。
“沒有們。”遲挽悶聲回道。
“什麼沒有們……”石秋榭愣愣發問,剛問完就反應過來。
“行,”石秋榭擠出一個笑:“确實是你自己的事兒,跟我沒關系,我自作多情了成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石哥……”遲挽想拉住石秋榭的胳膊,卻被他一把甩開。
“别在這拉拉扯扯的,要吃飯就趕緊帶我去吃飯,不吃就滾蛋!”
石秋榭有點沒壓住自己的聲音,前面幾個人全回頭看着他倆,遲挽收回自己的手,愣了半天,破天荒憋出個“操”字。
你操/個大雞蛋啊,老子還沒操呢……
石秋榭那點窩心火被遲挽這個“操”字打的稀巴爛,想發火又發不出來,憋屈得慌。
壞心情連濃油赤醬的紅燒肉和油焖筍都沒能拯救。
石秋榭悶頭扒完兩碗飯,愣是一句話也沒和遲挽說。
他惱火的不是别的,就因為遲挽對他遮遮掩掩,硬要把他置身事外的态度。
睡不着吃安眠藥,裝的沒事兒一樣瞞着自己。
說話的時候也是話裡有話,還玩上什麼文字遊戲,把“們”字去掉,怎麼上廁所的時候沒順便把腦子也給去了呢。
石秋榭以為上次在車裡兩人抱頭痛哭之後,遲挽至少可以在自己面前敞開心扉,現在看來,是他自作多情。
他有些無奈,有些生氣,也……有些傷心。
其實現在是遲挽最需要安慰的時候,石秋榭不應該用這種态度對他。
可石秋榭就是控制不住,他甯願兩個人現在就直接打一架,也比這種有話不能說的憋屈要好。
“……”遲挽看着石秋榭快氣成企鵝的背影,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解釋。
機場那句話一說出口,遲挽就覺得大事不妙,果不其然,石秋榭發了通火。
這通火不大不小,剛好能讓遲挽急得心焦,卻又不肯改變自己的主意。
自家的爛事,讓石秋榭摻和進來,不好。
而且,遲挽有預感,如果謝青玉和石秋榭真的見面,他們之間一定會吵起來。
謝青玉不是個合格的母親,遲挽對她的愛所剩無幾,更别提什麼尊重了。
怕兩人吵起來,也不是因為别的原因。
隻不過謝青玉的嘴傷人一向厲害,遲挽怕到時候石秋榭聽見了不舒服。
而且石秋榭心軟,如果真在兩人吵架的時候,謝青玉被氣出個什麼好歹,石秋榭恐怕從此以後都睡不好覺了。
石秋榭對遲挽的小心思一無所知,隻是自顧自往前走。
狗屎玩意兒,把老子氣成這樣也不說幾句哄哄。
石秋榭咬牙,使勁兒踢了一腳地上的易拉罐。
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中午的飯鹹的,石秋榭口幹舌燥,自顧自進了便利店買了罐冰可樂。
遲挽沒跟着進來,站在門口等着。
石秋榭瞥見一旁還在冒熱氣的關東煮,眼珠子一轉,小想法就冒出來了。
“給我拿幾串關東煮,多加湯,對了,再來一杯熱豆漿。”
石秋榭拎着豆漿和關東煮,一把塞進遲挽手裡:“吃吧,多吃點補補腦子。”
魔都的氣溫比安陵高十幾度,路上不少人已經穿上了短袖,再加上今天本來就是晴天,兩人還走了段路,石秋榭的額頭都冒汗了,遲挽肯定也沒好哪去。
但他隻是默默接過石秋榭手裡的東西,就近找了個椅子坐下來吃。
關東煮剛拿出來,挺燙的,豆漿更是和開水沒什麼區别。
遲挽速度飛快,不多時額頭就冒出了汗,等吃完關東煮準備喝豆漿時,鼻尖上的汗都快掉了。
“……喝不下就别喝了,撐不死你。”石秋榭粗聲粗氣的開口。
“喝的下,再來多少都喝的下。”遲挽像是沒有知覺般一口口喝着滾燙的豆漿,還剩大半杯的時候石秋榭終于忍不住一把奪過了杯子。
“喝個屁你喝,趕緊走。”石秋榭把豆漿杯扔進垃圾桶,拿出手機走到路邊準備打車。
遲挽走到他身後,喉嚨沙啞:“石哥,等會兒到醫院,你就别進去了,好嗎?”
“……行,不進去,我站在門口給醫院當保安。”石秋榭龇牙露出個笑,轉頭的瞬間臉就冷下來。
狗東西,等回了安陵,我跟你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