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現在還沒做出摘下绾魂戒,讓你看到真正的我的決心……”林淵垂下眼簾,歉疚地說道。
“沒關系。”林滄清了清沙啞的嗓子,搖頭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出發吧。”林淵微笑着說道,“距離很遠,今晚要找個地方歇腳,隻是這次與藥泉方向相反了。”
“沒事,經過一晚的溫養,斷骨已經差不多長好了。”
“真的嗎。”
“……雖然沒有完全長好,但是如果沒有外力沖撞,是不會再次錯位的。”林滄硬着頭皮說道。
“别逞強。”林淵輕歎一聲,伸出手指,指腹輕輕摸過林滄的肋骨,“至少七天,而且前提是不間斷的靈力溫養。”
林滄垂眸,看着林淵骨節明晰的手指,在玄黑衣袍的映襯之下,蒼白得不像人樣。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林滄捉住林淵受傷的手指,一點點十指相扣,“你的手也需要溫養。”
“這個不急……”林淵掙了掙手指,林滄卻絲毫不肯放松,隻好放棄掙紮,妥協道,“簡單溫養一下就好。”
“我有分寸。”林滄說着,運起靈力,示意林淵一起飛向空中,“既然距離不近,就不要浪費時間了。”
“好。”林淵的目光劃過二人交握的手,青年的靈力不急不緩地傳遞到他的掌心,半透明的靈力細線各司其職,在青年的溫養之下,變得更加強韌,串聯着殘破不堪的手掌。
兩人手掌交握,并肩飛在半空,速度并不是很快,對靈族來說,倒像是閑庭信步。
這算什麼。比翼雙飛嗎。
林淵忽然有點想笑,餘光瞥到林滄的側臉,青年雖然面無表情,但是細看之下,眉眼舒展,心情好像很好。
“想什麼呢。”林淵這樣想着,也就直接問了。
不能再要臉了。
他要探明林滄的内心,确定他到底在想什麼。
才能準确地避開救贖的最後一步,陪他走過剩下的三年。
他本不是一個熱衷于窺探别人内心的人,但是從現在開始,他決意恬不知恥地深入林滄的内心,做最粘人的狗皮膏藥。
“什麼?”林滄沒料到林淵會問出這樣的問題,疑惑地偏頭,卻對上了林淵認真的眼眸。
“你看起來心情不錯。”林淵毫不避諱林滄的目光,直白地說道,“所以我很好奇,你在想什麼。”
“……”青年一怔,面上劃過一絲驚訝,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沉默了一下,才開口說道,“我在想,接下來要去的地方。”
“不信。”林淵挑眉說道,“你看起來很放松,肯定不是在想绾魂戒的事情。”
“……”青年再次詭異地沉默了一下,對上林淵毫不掩飾好奇的眼眸,耳根忽然紅了,“我在想,你終于願意活着了,真好。”
猝不及防得到這樣一個回答,林淵腦袋一空,紅暈從脖頸蒸起,很快蔓延了整張臉龐。
怎麼這麼直白。
明明不帶有任何情意,卻比任何情話都要中聽。
林滄,你真是……
不對,是他先刨根問底的,怎麼能反過來錯怪林滄。
林淵亂七八糟地想着,伸出空餘的手,用手背冰了一下側臉,忽然感覺掌心的靈力細線開始小幅度遊竄,也不知反應了誰的心境,飄搖動蕩。
青年撂下那句話之後,撇開頭去,從林淵的角度,能看到林滄紅透的耳根,和微微抿起的唇角。
林淵忽然有點口幹,被青年的反應沖擊得頭暈目眩,然而還沒來及細細品味,林滄忽然轉過頭來,微微擰起眉頭,出聲問道。
“你那個擁有另一個绾魂戒的朋友……跟你很熟悉嗎?”
绾魂戒,竟然是一對。
林淵自己擁有一個,天天戴着,而另一個則在他的“朋友”那裡。
這種稀世珍寶,而且是成對出現,怎麼想都有點可疑。
難不成,那人就是林淵的……
“诶,你倒是提醒了我。”林淵揚起眉毛,笑眯眯地說道,“不能讓他看到我的绾魂戒。”
青年一怔。
也對,林淵改變相貌,自是不想讓那人認出現在的他,又怎麼會暴露绾魂戒的存在。
所以果然是這樣吧……
那人在尋找林淵,林淵天南海北地躲他。
卻因為绾魂戒的事情,迫不得已有求于他。
在黑蠍沙漠那次,林淵被喂了毒酒,神志不清之間,告訴他那人曾經假死,傷了他的心。
所以林淵對那人的感情相當複雜吧。
林滄出神之際,忽然感覺眼前晃了一晃,林淵低着頭,看不清臉龐,但眉形仿佛出現了一瞬間的變化。
隻是一瞬間,短暫到林滄來不及反應,林淵已經把绾魂戒轉移到了另一隻手的指節上。
“這樣就可以了。”林淵随口說着,用布條一圈一圈纏繞着受傷的手指,把绾魂戒嚴嚴實實地裹了進去。
“……嗯。”林滄點了點頭。
“你怎麼又不高興了?”林淵擡眸,疑惑地問道。
林滄一時不知作何反應,今日的林淵犀利至極,刨根問底,着實有些令人難以招架。
恐怕以後都會這樣難以招架。
林滄不知道林淵做了什麼可怕的決意,一時間讷讷無言,而林淵似乎是明白了什麼,對他安撫一笑,說道。
“是因為隐瞞相貌嗎?沒關系,遲早會讓你見到的。”
林滄望着林淵彎起的眼角,心中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
其實,他也不一定會輸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