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何事如此重要?”洛葵坐下後,又不見趙溶月開口,斟酌後才開口詢問。
夕無目光輕柔地落到洛葵的臉上,眉目秀雅,五官精緻,無論看多少遍,這張臉都會讓她驚豔。
“殿下?”洛葵被她愈發深邃、炙熱的視線看得不自在,這眼神,太過直接滾燙。
夕無看着她,笑着開口:“此事事關重大,所以隻能告知你一人。”
洛葵默然片刻,心髒狂跳起來。她有不詳的預感,趙溶月即将要說的事,一定是極為大逆不道的。
她聽了,豈不是被趙溶月拖入漩渦當中?
趙溶月到底要做什麼?
“其實要你嫁給皇上,是肅太妃的意思。”
洛葵心中微微一驚,眼眸微沉。此時洽有一陣微風拂過,花葉顫動,讓她如墨的眼眸蒙上了層淡淡的薄霧。
“你瞧着我這個長公主,行事乖戾,無法無天,就是在天上捅了個簍子,下面也有皇上和肅太妃接着,你覺得是因為什麼?”
洛葵遠山般的眉輕輕蹙起,原因她大概猜到了,但過于心驚,以至于不敢開口。
夕無諷刺地笑了笑:“因為這一切,都是他們樂見其成的。沒有我,他們怎麼做那些髒事累活呢?”
洛葵艱澀地抿了抿唇:“長公主乃天子嬌女,是先皇和先皇後最寵愛的女兒,更是當今陛下的親姐姐……陛下和肅太妃對您自然是愛護有加……”
“親姐姐?”夕無忽地壓低聲音,湊近了些距離,輕飄飄地丢下大雍皇室最隐秘的醜聞:“我和趙建康,并非親姐弟。我的親妹妹,是早已和親的趙言月。”
洛葵神色徹底僵住,怔怔地望着還噙着笑意的人,面色蒼白而凄惶。
這等驚天秘聞,趙溶月怎麼敢随意告知自己?!
“肅太妃和我母後同時生産,先皇為了讓我母後有個名正言順的嫡子,便将言月和趙建康偷偷調換。如今知道這樁秘聞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肅太妃和趙建康以為我不知道,還想着利用完我,就卸磨殺驢呢。”
驚天秘聞一個接一個,繞是洛葵再怎麼強行冷靜也沒法穩住心境。
連聲音都開始發顫:“殿、殿下,此事……萬不可胡言。”
禦花園常年籠罩春光,繁花盛開,美得絢爛而夢幻。園中的花開得姹紫嫣紅,明明是生機勃勃的景象,洛葵卻覺萬分冷肅,鮮豔的花瓣像是被塗上了層血色,冰冷、殘忍,還有揮之不去的血腥之氣。
洛葵和所有人一樣,以為肅太妃高風亮節、心懷大義,為了家國平安,連自己的親女兒也舍得送去和親。
原來,她送的是先皇後的女兒!
難怪這麼些年,鮮少聽到昭安公主的消息。
“怎麼,被吓到了?”夕無摸了摸茶壺,見還熱着,便倒了杯茶遞給洛葵:“喝點茶水壓壓驚。”
洛葵低頭,見她骨節分明的手,輕輕執着翠綠剔透的茶杯,缭缭升起的熱氣驅散了些心裡的寒涼。
她接過茶水,微微擡頭一飲而盡。
“殿下為何,要把皇室秘聞告訴本宮?”
“還記得你進宮第一晚……”
洛葵立刻美眸圓瞪,輕斥道:“那晚的事,你莫要再提!”
“我隻是想告訴你,解毒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情之所至,也是真情流露嘛。”
洛葵先是一怔,對上夕無含笑的雙眼,莫名湧上一股怒氣。
“你别再戲弄我了!否則我對你不客氣!”洛葵實在忍無可忍,這人怎麼能變化得如此之快?
她說的每件事,傳出去都是要殺頭的。
趙溶月卻滿臉的不在意,難道她就這般輕浮随便,什麼都不放在眼裡、心裡嗎?
“好好,我不說了,但我真沒戲弄你。”
洛葵反唇相譏:“難不成你還能是認真的?”
夕無一改剛才調笑的神色,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正色道:“是,我是認真的。”
洛葵顯然沒想到她會如此回答,譏諷的笑意還沒隐下去,僵在嘴角不上不下的,頗為尴尬。
趙溶月的眼神不似作假,可她為何……
洛葵想不明白,昔年她和趙溶月雖見過幾次,但交集幾近于無。那時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孤高倨傲,帶着探究和審視。
可現在這雙眼睛褪去了尖銳冷傲,滿滿的都是赤城和溫柔。
眼睛,是看見一個人内心最直接的窗戶。
明明是同一個人,趙溶月的眼神卻如此不同。
而洛葵更想不明白的,趙溶月作為大雍長公主,要什麼樣的人沒有,為何偏偏瞧中了自己?
她可是趙溶月一手送進宮的皇後啊。
哪怕背後是肅太妃的意思,她也照辦了不是嗎?
“殿下行事,本宮是真的看不懂。”
“看不懂沒關系,你隻需要知道我喜歡你,不會害你就夠了。”夕無眸光柔柔地浸着滿園的花色,又如同和煦的日光,讓這涼薄的時節,多了幾分暖意。
……
“皇姐,你瞧着這幾位女子的畫像,如何?”
夕無沉吟片刻,随意掃了眼畫像:“本宮記得陛下大婚不久,這麼快,就急着充盈後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