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南煙屏住呼吸,悄無聲息地後退,然而她藏身的這個山洞很小,很快她的後背就已經抵住了堅硬的石頭。
而蕭晴墨用手機照亮,循着聲音一步步靠近查看。
她生性謹慎,雖然剛才電話裡面并沒有透露什麼實質内容,但如果真的有人偷聽,那她還是必須要确定對方的身份和目的,必要時候滅口以絕後患。
杜南煙肩背緊緊貼着假山石壁,雙手慌亂地在旁邊摸索,看能不能找到其他藏身的地方,心裡迅速思考着對策。
她現在是杜家身份尊貴的大小姐,蕭晴墨當面并不能拿她怎麼樣,但蕭晴墨這個人多疑多思,她最好還是想一個能夠說服她的理由。
令杜南煙失望的是,她的身邊沒有其他的路,而蕭晴墨仍在步步逼近,她已經能看到手機的亮光了。
“出來說話,我已經看到你了。”蕭晴墨低聲斥道。
就在這時,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忽然把杜南煙整個人提了上去,杜南煙一聲驚呼就要出口,一隻濕淋淋的手蓦然捂住她的嘴。
“噓。”對方在她耳邊低聲道,溫熱的呼吸就噴在她的臉上。
杜南煙整個人陷在對方的臂膀間,驚魂未定地擡起頭,對上姜氤一雙血紅色的眼瞳。
蕭晴墨這時候已經走到了剛才杜南煙藏身的地方,警惕地用手機照着周圍封閉的假山石頭。
在她頭頂不足兩米的地方,姜氤修長有力的雙腿踩在假山上,支撐着兩個人的體重。
杜南煙被她整個人拎在懷裡,一隻手攬着她,一隻手覆在她嘴上,雨水冰冷的氣息混合着血腥味,将杜南煙完全包裹。
蕭晴墨就在下面,她緊張地攥緊了姜氤的手臂,姜氤眉毛微挑,沒有說話。
蕭晴墨看了一圈,什麼也沒有發現,隻好疑惑地轉身往外走。
她還要趕過去救姜氤,這是她打破姜氤心防的重要一環。
杜南煙無聲地松了口氣,抓着姜氤的手指松了松,這時才感覺到一陣濡濕,她這才想起來姜氤手臂上原來就有傷,被她給抓裂開了。
姜氤捂在她嘴上的手離開,半空一撈,撈住自己滴落的血滴,沒讓這滴血落在地上發出聲音,對她微微搖頭,低聲道:“她還沒走。”
外面,蕭晴墨又繞着假山走了一圈,确定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她把雨傘收進背包裡,裝成一副傘都來不及打的樣子,這才腳步匆匆地往堂屋那邊去了。
姜氤的耳朵動了動,強化過的聽力确定蕭晴墨已經走遠了,這才抱着杜南煙輕巧地落在地上。
杜南煙記挂着姜氤的傷,拉過她的手臂仔細查看,果然傷口都已經裂開了,她摸遍全身隻找到一塊白色的手帕,于是便輕柔地纏在姜氤的傷口上。
“大小姐,下次偷聽記得找好藏身的地方。”姜氤要笑不笑地。
“你怎麼會在這裡?”杜南煙頓了頓,“……你沒有受罰嗎?”
難道說她晚了一步,蕭晴墨已經救下姜氤了嗎?
姜氤的神色冷下來。
半晌,她冷淡地說:“是要受罰,我偷溜出來了。”
“為什麼?”杜南煙很奇怪。
“來還你的傘。”姜氤從懷裡取出那把收攏折疊整齊的黑色雨傘,塞進杜南煙手裡。
“從這裡出去,順着連廊往西一直走,就能回到那個堂屋了。”姜氤說:“像你這樣嬌軟的大小姐,大晚上的不要一個人亂跑,容易碰到像我這樣犯了錯的變異種,知道了?”
杜南煙意識到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我不是……”
然而捕食者的速度無與倫比,姜氤下一秒就已經從她面前消失了,隻把杜南煙一個人留在冰冷黑暗的山洞裡。
杜南煙輕輕咬住食指,自己摸索着從山洞裡走出來。
外面安安靜靜,隻有雨仍然在下,早就看不見姜氤了。
杜南煙的情緒有些低落,獨自走了幾步,忽然意識到她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這一次,也許還來得及。
她顧不上打傘,大步往西邊跑去,青石磚上的積水濺起來,冰冷地打在她身上。
這具身體多年病弱,跑了一會就氣喘籲籲,但杜南煙不能停下來,她要阻止一件事情發生,沒有時間了。
跑過一個院落,她終于看見她要找的人,但僅有的體力也被消耗殆盡,她彎腰劇烈地嗆咳,舌尖竟然隐隐嘗到了血的味道。
好在這番動靜驚動了前面原本疾步趕路的人,她回頭看見咳得撕心裂肺的杜南煙,立刻認出這位是杜家地位十分崇高的大小姐。
這是個絕佳的結識杜南煙的機會,盡管知道姜氤還在受罰,等着她去解救,蕭晴墨還是在短暫地衡量之後,毫不猶豫地轉身走向杜南煙。
“杜小姐,您沒事吧?”她輕柔地幫杜南煙撫拍着後背,關切地問道。
杜南煙一把抓住她的手,好不容易止住了咳意,氣息微弱地說:“我是杜南煙,我出來透氣,沒想到……咳咳!我實在沒有力氣了,能麻煩您送我回去嗎?”
這話簡直正中蕭晴墨下懷,她立刻攬住杜南煙的肩膀,“當然可以。”
至于姜氤,就讓她多等一會吧,反正捕食者皮糙肉厚,多挨一會打也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