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南煙沒有細問,隻是說:“你很喜歡喝瑪格麗特。”
苗曼曲點頭,“它承載着我一些回憶,到了我這個年紀,有時候是需要靠一些回憶才能活下去的。”
杜南煙又給自己調了一杯血腥瑪麗,“我們不能忘記過去,但有些時候你會發現回憶也隻是回憶。”
苗曼曲笑着搖搖頭,沒有跟眼前這個年輕的女孩子解釋太多。
她們安靜地喝了一會酒,就有抗議組織的人過來喊苗曼曲,“苗老師,怎麼一個人在這喝悶酒,過來跟大家一起啊!”
“你是總在這學調酒的那個小姑娘,你和苗老師認識嗎,過來一起吧!”
杜南煙笑着擺擺手,指了指卡座:“我和同學們一起過來的。”
正好這時候方鳴安和另外一個男生過來找她,方鳴安不知道是喝多了還是怎麼的,竟然接着那人的話說:“人多熱鬧,我們大家一起啊!”
方鳴安說完就搖搖晃晃地回去喊剩下的人,帶着一群同學擠進了抗議組織的卡座裡。
杜南煙本來想慢慢混進抗議組織的人群裡,現在有了現成的機會,就順水推舟答應下來。
苗曼曲在旁邊問道:“我覺得你有些眼熟,你叫什麼名字?”
杜南煙說:“杜南煙。”
她跳下吧台高腳凳,剛走了兩步,手臂卻被苗曼曲抓住。
“小南……”她遲疑了一下,“一會過去喝酒,沒必要讓他們知道你的名字,對嗎?”
杜南煙點頭,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對于抗議組織的人來說,齊、蕭、杜三個姓氏都是需要高度警惕的,苗曼曲想幫她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她們兩個過去的時候,方鳴安已經跟幾個人玩起了遊戲,大呼小叫讓一個輸了的姑娘喝酒。
“你怎麼才過來啊!”方鳴安拍拍旁邊的位置,“坐這裡。”
苗曼曲拉着她去找張敏,“小南,你跟我們坐這邊吧。”
一個領導模樣的中年男人問:“這個姑娘叫小南嗎?前幾天我喝過你調的酒,進步很大啊!”
杜南煙對他點點頭,跟着苗曼曲往裡面走。
方鳴安見她不過來,不滿地嚷嚷:“小南?杜南煙你怎麼跟誰都自來熟啊?那我以後也叫你小南!”
抗議組織的人霎時間安靜下來,幾雙眼睛都不由自主地看過來。
“小姑娘,原來你姓杜啊,”中年男人說:“家裡是做什麼的呢?”
“我爸媽都去世了,靠他們留給我的遺産和自己兼職生活。”杜南煙平靜地回答:“來這裡學調酒也是想多一門手藝,萬一現在打工的店不要我,我就來這裡兼職。”
衆人的表情都放松下來,三大家族财力雄厚,根本不可能讓家族的女孩子出來做兼職。
看來她和三大家族沒什麼關系,隻是碰巧姓杜而已。
不怪他們草木皆兵,這些年抗議組織開展過許多行動,揭露基地的真面目、破壞基地的外勤行動,基地對他們嚴防死守,對他們的成員一經發現都是直接抓走,如果是異種直接滅殺,甚至很多普通人也沒再回來。
方鳴安不明所以,拉着剛才玩遊戲的那個姑娘:“姓杜怎麼了,你們幹嘛這麼緊張?”
姑娘含糊地回答:“我們不怎麼跟姓杜的交往,他們……他們很可能跟異種有關系。”
普通人一聽到“異種”都會大驚失色,姑娘以為這樣能堵住方鳴安的興趣。
誰知道方鳴安聽見以後卻更加激動,因為他知道杜南煙那個妹妹就是個異種!上次在酒吧吓唬他,害得他整整半個多月沒敢來酒吧,天天晚上都做噩夢,有幾次甚至還尿了床!
他自認為掌握了杜南煙的秘密,頓時興奮起來。
正好他們在玩一個“我沒有”的遊戲,就是一個人說一件自己沒有的事情,其他人如果同樣沒有就略過,如果有的話就要喝一杯酒。
但如果有人說謊被揪出來,那就要喝掉桌上所有酒杯裡剩下的酒。
方鳴安心裡迅速湧起一個計劃。
遊戲轉了幾個人,終于輪到方鳴安,他迫不及待地開口:“我從來沒有跟異種有過什麼接觸!”
他說完緊盯着杜南煙,隻要杜南煙敢說她也沒有,他就立刻揭穿她,讓她把桌上的酒全都喝下去!
就算杜南煙真敢說有,這桌上的人肯定都會排斥她,甚至會讓她離席,到時候他裝作毫不在意地去安慰她,不怕她不感動!
這是一個雙赢的計劃,方鳴安為自己的聰明深深折服。
全桌人都迅速安靜下來,衆人都神色各異地盯着自己面前的酒杯。
靜了幾秒鐘,杜南煙率先拿起自己的酒杯,喝了一大口。
方鳴安整個人都振奮起來,連聲追問:“你跟異種有關系?是什麼關系?是不是你的親戚有異種?”
衆人看向杜南煙的表情都帶上了警惕和懷疑,她姓杜,如果她的親戚裡面又有異種,很難讓人不懷疑,她跟三大家族沒有關系。
如果她真的是三大家族的人,那麼就要報告給組織上層,采取必要的行動了。
杜南煙目光看向酒吧一個陰暗的角落,“我不是異種,我跟異種的關系……三言兩語說不清楚。”
她的目光落處,姜氤無聲地站起來,穿過酒吧昏暝的燈光,大步走過來。
她的眼眸底部,蔓延出瑰麗的黯紅色。
“什麼關系,什麼叫三言兩語說不清楚?”方鳴安還在那叫嚣,“你要是不說清楚,今天就得把這些酒都喝了!”
姜氤單手撐着卡座的靠背,利落地跨越過來,按着方鳴安的頭把他整個人按進卡座裡面,頭沖下。
“閉嘴,豬猡。”她冷冷地說:“她是我的。”
抗議組織衆人在她的血瞳之下,緊張的神色逐漸放松下來。
他們見過姜氤,這隻年輕的捕食者經常一個人來這裡喝酒,喝完就走,不跟他們交談,但也沒發生過沖突。
既然他們兩個認識,那麼杜南煙就不可能是三大家族的人,否則早就帶着家族的人來把他們一鍋端了,那可是不小的功績。
當一個捕食者說一個普通的人類是屬于他/她的,那麼隻存在一種可能,那個人類是捕食者的“血包”,或者說血奴。
“姜氤,你要不要證明一下?”有人笑着調侃。
姜氤血色的瞳孔看向杜南煙,雪白的犬齒緩緩延伸。
“要證明嗎,大小姐?”她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