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背靠着背,坐在地下室的過道中,個個狼狽不堪。
分不清誰是重傷,誰是患難者。
蘸蘸呆呆坐着,等待氣力的恢複。
待手臂稍稍能擡起時,蘸蘸反背背包,仔細搜索着有些用處的東西。
正午的陽光淬煉的朱砂,月光下辛苦晾曬的黑狗血塊,内陰外陽能夠蘊養魂魄,這個養魂咒能夠暫時保住馬朝晖和導遊的生命。
蘸蘸對着符咒輕輕哈氣,然後貼到二人的身後,魂魄的碎片暫時回到他們身上。
算是暫時保魂。
蘸蘸的眉頭依然緊縮,她知道地下室并非一個簡單的地方,來了就很難輕易離去。
而且,人在極度疲累的時候,根本難以察覺到時光流逝。
待第一縷月光從镂空的通風洞流進來,蘸蘸第一時間感受到周圍氣場發生了變化。
蘸蘸勉強盤腿,面對四周做出了戰鬥的姿态。
“蘸蘸小心!”小狐狸一聲喝,揚手丢出幾片符文。符文上的篆文閃爍着金光,一瞬間空氣中燃燒起黑煙。
那是鬼魂被灼傷的印記。
蘸蘸從原主的記憶中,了解到今下物價,她知道小狐狸這把符文價值不菲,估計比她來這一趟的費用都多。
可恨這小家夥,一直對自身有所隐瞞。
然而現在根本思考那些有的沒的時候。
因為随後發生了極其可怕的一幕:
隻見千萬隻看不見的黑色的手從地底下,如蓮花般湧現。
“啊啊啊啊,這是什麼鬼東西?!”馬朝晖吓得目眦欲裂,蜷縮起腿拼命往後蹬。
“是地縛靈!”蘸蘸飛快解釋道,“沒想到鬼島慘死的亡靈竟被困在地下室,難怪那對古怪的老夫妻将地下室藏得如此詭秘!”
所謂地縛靈,就是活着的人飽含怨憎死去,靈魂中有一股惡的根性在,當糾結于亡地不入輪回而不得解脫,久而久之吸引天地精華,變得無惡不作兇神惡煞。
“快跑啊!”馬朝晖平地生出一股氣力,竭力奔向出口,攀上鎖環拉下。
火光電石之間,蘸蘸猛地嗅出通道外湧動出一股腥風,吓得她爆喝一聲:“小心!”
可惜隔一段距離,終究晚了一步,馬朝晖的手已慌不擇路的拉開了門。
兜頭兜臉的朔風直撲而下,濃烈的臭味猶如被上百個腐臭的雞蛋糊住口鼻,熏得頭一暈,胃酸波濤洶湧的往上翻湧,而在這幾乎糊了眼睛的狂風中,猛地伸出一雙碩大無比的鬼手!
瘦骨嶙峋如鳄魚皮般附着在骨架上,尖銳指甲磷光閃爍,其體積大如獵犬,速度極快,眨眼間的功夫,已經直探向馬朝晖胸口。
一刹那間,出于本能抵禦,馬朝晖往後退了兩三步,堪堪錯開襲擊。
大鬼手一滑而過,所到之處泛起滾滾黑煙,手臂一拐,再次襲向馬朝晖!
這一開一合之間,蘸蘸已覓得功夫,抓起黑狗血塊砸向大鬼手!
大鬼手觸到黑狗血塊瞬間洞穿一個大洞,袅繞黑煙也變得黯淡不少,周身轉了個彎兒,倏忽湮滅不見。
蘸蘸揪起馬朝晖的後衣領往後扯過。
同時右手握緊桃木劍,斬斷一雙雙趁火打劫,企圖扣住二人腳踝的小鬼手。
可沒想到這如沼澤泥潭般的地縛靈斬之不盡,斷之不覺。
蘸蘸無奈,隻得心疼的從懷裡掏出救急的符咒,金光撒地,小鬼手頃刻化為烏有。
地面不過幹淨兩三秒,又迅速生出新的鬼手。
蘸蘸使用神思粗略一掃,不由暗暗地“靠”了字。
“怎麼?”小狐狸一邊抵抗,一邊關注着蘸蘸的動靜。
至于那導遊,早吓得蜷縮牆角,死命抱頭裝成死鴕鳥。
“我粗略掃了一下,沒想到竟有近萬個地縛靈埋葬于此!”蘸蘸急道。
連小狐狸臉色都吓白了:“怎麼、怎麼會那麼多……”
“萬人坑!雜貨鋪下就是傳說中的萬人坑!”斜地裡突然一聲尖叫,來自蜷縮在牆角的導遊,他黝黑的皮膚竟被吓得發白,眼珠子不住地往上翻。
“那糟了!”蘸蘸拼命的砍着迎面而來的鬼手,但是一個鬼手消失之後又有十個八個湧現出來。
小狐狸兜裡昂貴的符紙灑雨一般落下,然而符咒作用有限,根本對付不了那麼多的鬼手,不到片刻時間,小狐狸掏符紙的速度越來越慢,臉色也越來越白。
地縛靈傷害值就算再弱,也扛不住螞蟻大軍般侵蝕,倘若他們持續戰鬥下去,不多時就會耗盡體力,成為茫茫地縛靈大軍中的一員。
蘸蘸暗暗歎口氣,既知如此下去不是辦法,隻得另想他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