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芸對車不大感興趣,倒是對其中的兩個人,有些眼熱。
年輕真好啊!
路邊的灑水車悠悠地路過,在車尾的水霧中顯出一小截彩虹。
葉芸站在原地,看那段小彩虹漸漸走遠,看不見了,才伸出腳,慢悠悠走下樓梯。
出了公司大門,冷氣被留在背後,撲面而來的熱浪讓葉芸差點兒窒息,她懵逼了片刻,心裡那點兒心思被大暑的力量蠻橫地揮散了。
車呢?車呢?趕緊的!趕緊回家!
略帶哀傷的感懷是秋天的專利,夏天搞什麼文藝?
這是葉芸此刻唯一的想法。
正值晚高峰,公交車人滿葉芸擠不上去,滴滴排隊要等到一小時以後,她隻好奢侈地打了一回的士,上了車才發現背後衣服濕透了。
的士車比較舊,但空調很猛。葉芸從脖子到後腰都是濕黏黏,熱汗被冷風一吹,她覺得跟背了一後背冰塊一樣,打了個哆嗦,關了後排的空調,還是冷,隻好祈禱路上不堵車,快點到家洗個熱水澡。
一路上倒是沒堵車,可是每個路口都是紅燈,也是邪門,這一路等下二十分鐘的路,活生生走了快一個小時。
到家下車,的士司機說因為開了空調要52。
葉芸空着肚子,身上發軟,懶得跟他争,扔下50,下車走人。
到了家門口,葉芸一摸兜----沒帶鑰匙。
葉芸靠在門上,笑了。
什麼想法都沒了,老老實實回單位吧。
這回她不着急了,安安靜靜坐在公交站的椅子上,看一輛又一輛車經過,一群又一群激情四射的人追着車門往上擠。
自己擠車的時候覺得痛苦,在一邊看人擠車,感覺很不一樣,感覺這些人都勁勁兒的,表情不太快樂,但擠上車後那一瞬的安心和快樂倒是發自内心。
這個城市到處都是這樣的影子,辛苦地追逐着,是在追逐什麼呢?
自己的夢想嗎?
葉芸坐得太久,背後濕透的衣服又幹了,也慢慢适應了室外的熱度,暖烘烘的竟覺得有點兒熨帖。
今晚要糟。
以葉芸對自己體質的理解,出現這種感覺,八成病情要加重。
她本來就感冒了,抵抗力弱了很多,這一路又吹了冷風,體内邪火亂竄,内外夾擊,此時的頭腦格外清晰還格外有深度,就像死前的回光返照,後面肯定有一場高燒等着她。
葉芸拖着沉重的身軀,終于在夕陽的餘晖中上了車,一路颠簸回到單位。
裡面還亮着燈,有幾個人在會客廳裡邊抽煙邊讨論什麼,葉芸沒去招惹他們,徑直到自己工位上,鑰匙赫然放在桌面上。
她拿到鑰匙,天已經全黑了,身上越來越難受,已經開始發熱了,葉芸考慮了一下,索性點了個外賣送到宿舍----若夜裡真有什麼事,小趙小周不回去,夜裡也總有加班的同事,早晨也有保潔阿姨和門衛的大叔,總不會放任她不管。
葉芸不得不承認,病一次就越發希望身邊有可靠的人。
葉芸吃完外賣,洗了澡,早早窩在床上發汗,可身上越來越熱,但一點汗都沒有,一量體溫,腋下溫度到了39.2度。
葉芸翻出退燒藥,吃了點兒,有股很膩的甜香味,讓她越發覺得難受,躺在床上挺屍。
高燒的時候反而睡不安靜,眼睛閉着,但腦子裡漿糊一樣翻騰,似乎是醒着的,難受的感覺絲毫沒有減少。
一個簡單的着涼感冒□□成了高燒。
算來算去,這病的根子還是那天跟陸科出去淋了雨。
果然,想得到帥哥都是要經受磨砺的。
關鍵是還沒得到。
想到這一點,葉芸心塞得差點梗住,更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