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陸科睡到快十一點才醒,剛到辦公室就收到秘書轉送來的一個外賣,備注:身體虛就補一補。
他打開袋子,裡面是幾罐藥,有西洋參、桑葚、桂圓幹、紅棗,最後還有一盒黑枸杞。
陸成松正好過來找他,看他小叔盯着手裡一罐枸杞,不知在想什麼,湊過去扒拉開外賣袋子,看了看,問:“這是治少年白的新配方嗎?”
陸科年紀才過三十,但頭發白了一大半,以前狠狠治了一段時間,什麼辦法都想了,可惜作用不大,後來慢慢就放棄了,也習慣了。
這是有了新戀情,又重新開始注意形象了?
陸科鼻音有點兒重,他聽了小陸的話,摸摸頭發,嘟嘟囔囔地說:“白頭發?是......這個意思嗎?”
不是這個意思,還是哪個意思?
小陸莫名其妙,看清外賣單子上的電話,正要說什麼,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疾呼:“救救我,救救我!”
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子正窩在沙發上,亢奮地對着手機兩眼放光。
小陸走過去,說:“你怎麼在這兒?不是說去陪奶奶嗎?媽不讓你玩手機,你就跑這兒來敞開了玩?誰的手機?”
那孩子飛快擡眼看了小陸一下,邊觀察戰局邊說:“哥,我今天就玩了一局,不信你問小叔。快救我,救我啊!”顯然沉迷其中難以自拔。
陸科在一邊忙打配合,說:“他昨晚跟我宿舍睡的,我跟媽打電話了。他晚上做作業要用手機查答案,我就把手機給他了,我看着呢,昨晚沒玩遊戲,做作業呢,我睡了他還在寫。”
陸成松說:“暑假快過完了才知道補作業。”
“收圈了,這把玩完!”陸小刀趕緊滾到沙發另一端,躲開他親哥的抓捕。
哪料,陸小刀話音剛落,就聽一陣劇烈的槍響,小刀“我C”了一聲,神情頓時萎靡,站起來把手機還給陸科。
他退出遊戲界面,就露出了下面跟葉芸聊天的界面,裡面那位健壯的年輕媽媽還在一遍遍紮着馬步,喂小崽子喝水。
陸科抓過手機,看清前文,信息時間還是昨天晚上,眼睛頓時瞪得牛眼大,轉頭問陸成松:“她生病了呀?你怎麼沒告訴我?”
陸成松靠在窗邊,無所謂地說:“我也才聽小趙提起,聽說已經好了吧。”
他沒提住院的事。
陸科聽完放下心來,這才轉頭找陸小刀。
陸小刀機警得很,一看情形不妙,跟條泥鳅一樣溜出門去,還留了一句:“小叔,要注意身體哦!”
最後一句取自葉芸語錄,而且還模仿了形态和語音。
陸成松憋着笑,拍了拍他小叔的肩膀,也想溜,說:“那個,我去給你約TONY!”
“等一下!”陸科頭都大了,喊住陸成松說:“TONY不TONY的,以後再說,先去找葉芸。小刀造的孽,你撿賬,合适的很!”
陸科說着就把人拉下樓,搡進了小陸那輛騷氣大紅跑車裡。他從另一邊上車,但副駕駛上有好大一捧玫瑰。
陸成松解釋:“我等下要去接趙嫣下班。”
陸科抱起玫瑰,坐在座位上,花太大了,遮住了他整個身體,從正面看上去隻露出他一個頭,有點搞笑。
到了葉芸他們公司樓下,陸科抱着花下了車,也沒打算把花放回來。
陸成松探出頭來喊:“花!”
陸科理直氣壯地回他:“你接女朋友空手去啊!”
“好歹給我留幾朵,再買來不及了!”陸成松又說。
陸科随手拔了幾根出來,仍給陸成松。
陸成松自知理虧,沒再說話,默默撿了花,揮揮手讓他去,自去找停車的地方。
葉芸被那波熱水灌得心慌,好容易扛到午休時間,攤在椅子上昏昏欲睡,放飛了思緒:“這位老陸同學怕不是腦子裡缺根弦吧,不然怎麼這麼好的條件,前女友就能跑了呢?要麼就是根本不在乎她,有時間敷衍敷衍,沒時間就隻喂熱水。”
葉芸轉念想到自己給他送的外賣。
男人大多對“虛”和“補”這樣的字眼兒格外敏感,不知收到後他會是個什麼表情。
讓我不爽了,也得讓你憋屈憋屈!
這可是正兒八經的禮尚往來了。
葉芸想到這裡又忍不住笑起來。
她正笑着,感覺有人在拍她後背,葉芸是背對着門坐着,以為是有人找她,轉過身,入眼是一束巨大的玫瑰,吓了她一跳,濃郁的香味直沖得她往後一仰,椅子往後一滑,她的視線才穿過玫瑰花,看到了花後面的陸科,還有更後面的小陸,和幾個湊上來看熱鬧的同事。
葉芸趕緊站起來,手用力撐椅子把手的時候撐空了,人歪了一下,又坐了回去。
這一連串失誤有點兒狼狽。
陸科見狀趕緊上來幫忙,順手把花塞進葉芸懷裡,把她扶起來。
葉芸她低頭看着這一捧熱烈豔麗的玫瑰,腦子有點兒發蒙。
圍觀的幾個群衆已經開始歡呼,竟然還有人鼓掌!
葉芸有點尴尬。但她忽然意識到,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收到這樣大一束玫瑰。
從前都是一隻一隻的,大多數還是搞活動免費得的。
不知道是不是人生病了敏感,她竟然有點兒想哭。
可是她今天狀态不好,又沒化妝,連頭發都沒來得及梳好,樣子一定很糟糕。她昨晚睡得沉,早晨起晚了,本來是打算下班前再去拾到一下的。
葉芸沒敢擡頭,隻是閉着嘴,埋着臉。
她怕一開口,就會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