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伊達航喊出聲的那一刹那,諸伏景光就認出了自家班長的聲音。
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和同期們在這樣的場景下重逢。
按照諸伏景光原本的設想,他應該是和同期們重新相聚在五瓣櫻花下,亦或是在陵園中,他在裡面,同期們在外面。
總之,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原本大步朝他們走來的伊達航也從這位形迹可疑的客人突然僵住的背影中看出了異常。
這個身形……
他心中一動,心說杳無音訊四年多的人不應該在這裡和他們遇到。
偏偏是天意弄人,他們就是在一個疑似案發現場的場景下重逢。
“警官……”
諸伏景光轉過身,臉上似乎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警官”兩個字活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似的。
“……”
“……”
“……”
在看到這位客人的正臉後,伊達航最後的一點懷疑也被打破,跟在他身後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也愣住了。
諸伏景光覺得自己像是被人兜頭套了個罩子,伊達航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些什麼,可他一個字都聽不清。
“光……”
還是青木修捏了捏他的手,小聲提醒他。
“這位客人,你急匆匆的離開,是有什麼事嗎?”
伊達航按捺下心中的疑惑,公事公辦地問。
諸伏景光在青木修的提醒下回神,看着伊達航的眼睛。
“我們來買個蛋糕就能遇上這種事……第一反應就是想走,不想沾染晦氣上身。”
這個理由倒也還說得過去,給了伊達航一個暫時放過他們的理由。
“好吧,但事發突然,還請兩位配合一下,稍等片刻。”
他是搜查一課的警察,這種事理應是他上陣,隸屬于□□處理班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就要輕松得多。
他倆不慌不忙同青木修打了個招呼。
“青木!好久不見!這段時間忙,我還惦記着要請你出來喝酒呢。”
“好久不見啊,松田。”
青木修面上雲淡風輕,心中卻緊張的要命。
他可沒忘記這幾個人和諸伏景光認識的事情,更沒忘記自己就是害死諸伏景光父母的那個人。
這段時間來的平靜生活終究是一個假象,隻需要一個細針,就能輕松挑破。
但是諸伏景光就站在自己身邊,青木修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克制住想要顫抖的沖動。
盡管他已經非常小心,諸伏景光還是從他略有變快的呼吸頻率中察覺出了異常。
他在害怕?
這個念頭在諸伏景光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快的讓他都沒來得及抓住。
“這位是……”
萩原研二的視線從青木修身上移向諸伏景光。
眼下情況不明,現場人多眼雜,他們沒有貿然和諸伏景光相認。
松田陣平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諸伏景光背後背着的貝斯包,直覺裡面裝的不可能是普通的貝斯。
“這位是綠川光,我朋友。”青木修為幾人互相做起介紹,“這兩位分别是松田陣平警官和萩原研二警官。”
“你好,綠川先生。”
“兩位警官好。”
諸伏景光笑着和兩人握手,手掌相觸時暗自用了些力道。
“青木,還沒聽你提過,你是怎麼和兩位警官認識的?”
萩原研二沒有放過這個告黑狀的機會,“前段時間青木先生在箱子裡昏倒,被我和松田發現,送去了醫院打營養針。”
“營養針?”
諸伏景光目移,青木修莫名心虛的縮縮腦袋。
“你和青木是朋友?你們現在住在一起?”
諸伏景光擡眼,“松田先生問這個幹什麼?”
“就是想提醒一下你,青木被醫生診斷營養不良,如果你們住在一起的話,可以多照顧他一點。”
“謝謝提醒。”
諸伏景光依舊笑着,可看向青木修的眼神裡分明寫滿了“你完蛋了”幾個字。
青木修心中叫苦不疊,他從伊達航把兩人叫住開始精神就全部放在諸伏景光身上,故而也就忽略了松田陣平貼在褲縫上,不斷敲打的手指。
諸伏景光注意到他的動作,目光一暗,但依舊保持着笑容。
另一邊,伊達航已經檢查完倒地不醒的“受害者”——原來隻是一場烏龍,暈倒的麻子小姐雖然點的是巧克力蛋糕,但是夾層裡用了她嚴重過敏的芒果醬,引發咽喉腫痛導緻的呼吸困難,這才倒地不起。
救護車很快趕到現場把病人拉走,在場的其他客人們見沒有鬧出人命,紛紛松了一口氣,不多時,蛋糕店又重新恢複了熱鬧。
“青木再見,下次再一起喝酒啊。”
青木修跟着諸伏景光已經出了門,聞言回身沖着還在蛋糕店裡的三人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