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隻是一團還有呼吸的腐肉,無時無刻不在散發着死亡的氣息。
這樣的人,活着還有什麼意義呢?
青木修已經看過了,沒什麼觸動,隻是沉默。
在場的行動人員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們竟然一直都在和這樣一個怪物鬥争。
有些嘲諷。
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烏丸蓮耶身上,一時間疏忽了防備。
青木修餘光瞥見門口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動,擡眼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爬過來了一個沒死透的,兩人視線相錯的瞬間,對方已經扣下了闆機。
目标很明确,是諸伏景光沒有防護的頭部。
青木修身體比腦子反應的還要快,反手把諸伏景光向着一側推了一把,自己猛地上前一大步。
主婦金光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就被青木修重重推開,撞在烏丸蓮耶的病床上,差點沒坐上去。
把他注意力拉回現實的是一聲子彈入肉的悶響。
入眼是刺目的紅。
由于彈道是斜的,青木修那一步正好讓子彈擊中了他的胸口處。
其他人迅速把那名槍手擊斃,紛紛想要圍過來,卻被諸伏景光揮手示意退開。
“傷到……上到哪兒了?”
他手忙腳亂地檢查青木修的傷口,那件單薄的病号服輕松被揭開,諸伏景光目及,瞬間頓住。
——子彈打在了青木修的左胸。
“我有防彈衣……你幹什麼……”
他很想說青木修沒必要為自己這麼做,不過青木修微微擡起手阻止了他的解釋。
“他沖着你的頭開槍。”
“……”
諸伏景光一下子哽住,忙不疊尋找可以用的工具幫青木修止血。
失血帶來的寒意實際上對青木修影響并不大,他在這裡原本就已經夠冷了。
但是在諸伏景光看來,青木修失溫的速度快的可怕,眨眼的功夫手就變得冰涼。
“别慌……沒事的……”
他嘴上這麼說,但他自己都不确定青木修是不是真的沒事。
而且青木修現在平靜的讓他覺得異常。
不應該是這樣的……青木修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蒼白的臉上籠罩了一層陰郁的死氣,青木修用力地眨眨眼,“來不及的。”
“胡說!”
諸伏景光眼睛都紅了,手上的動作卻是半點沒停。
“别為我傷心。”
青木修吐詞還算是清晰,僅僅聽起來有些中氣不足,忽略他胸口的槍傷,還真能以為他沒什麼大礙就是有點虛弱。
“不可能!我答應過你……要帶你去看看沒有組織的未來,我、我……”
“諸伏景光,”青木修打斷了他的話,“我不愛你了。”
諸伏景光猛然擡頭看着青木修!
後者神色平靜,似乎隻是在陳述一個與自己毫無關系的事實。
“我已經不愛你了,我隻是……隻是沒辦法眼睜睜看着你死,我還欠着你兩條命。”
諸伏景光攥着他衣服的手逐漸縮緊。
“你在說什麼?”
“我不愛你了。”
青木修移開了自己的目光,“我欠你人命,沒法看着你送死。”
諸伏景光聞言扯開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知道欠我還不撐住嗎?!你死了欠我的拿什麼還啊?”
無論他再說什麼,青木修都不接話了。
事發後就有人第一時間通知了在外的救護人員,降谷零帶人把實驗室和辦公室炸開之後暫時把這裡交給了赤井秀一,自己來烏丸蓮耶這邊。
“你跟着他去吧。”
他拍拍諸伏景光的肩膀。
“hiro這裡有我呢。”
在降谷零的勸說下,諸伏景光還是跟着一起上了直升機。
青木修全程都保持着意識,冷淡地看着身邊忙得團團轉的醫護人員。諸伏景光就坐在一邊,抓着他的一隻手,試圖捂熱一些。
“腎上腺素!”
“血氧上不來……”
“快快快!血壓又掉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青木修忽然側過頭,諸伏景光立刻站起來湊近他。
“别為我流淚。”青木修的聲音隻剩下氣音了,“其實……我也還想活着還你,但好像沒辦法了。”
“醫生!”
諸伏景光捂嘴的手慢了一步,隻得轉頭大聲叫醫生,“怎麼回事?!”
醫生露出來的眼睛也寫着無奈與遺憾。
“馬上就要到了,就看青木先生能不能再堅持一下。”
所有人都希望青木修能夠再多堅持一下下,但他們沒想到,青木修已經足夠累了,這一路上更是耗盡了他最後一絲心力。
等到降谷零和赤井秀一忙完現場,在警察醫院遇上了同樣收到消息匆匆趕來的諸伏高明。
諸伏景光沒什麼大礙,青木修死了。
“他……”
他們在急診找到了被幾個醫生護士七手八腳摁住的諸伏景光。
“他說,他不愛我了……但是他其實也挺想活着的。”
諸伏景光的眼淚大顆大顆落下來,“他說他……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那一句“還想活”竟然變成了他最後的遺言。